浮世镜（二）

贺天帝诞生的不知道第几个万年。

天地初开之时诞生天帝与鬼王，二人可以称得上是双生子，每年寿辰都在一处，由天界和冥界交替举办。

只是近百年来鬼王的性情越发古怪，也不爱庆祝这些东西，天帝也表示理解，只在重要的时候会举办大典，并邀请鬼王前往。

作为一个小童子，明思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天帝要过万年的生辰了，这排场一定很大，说不定还会见到什么奇珍异宝和美味佳肴，因此十分期待。

这三十年她和善闻身形都在不断变化，且见得多了心态难免有些转变，她虽不及那些女仙高挑，也算是脱了少时的稚气。善闻虽不及九尺，但也算是八尺有余了，容貌也可媲美一众男仙。

是以她们刚刚到达仙界，善闻就被一群女仙围住问东问西，硬把他问出了个大红脸。

“肤浅啊，啧啧。”明思抱着臂在一旁看着，完全不理会善闻求助的眼神。

非但不理，她还落井下石，唤来了路过的女仙，搞得这处人越来越多，甚至最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在干嘛。事了拂身，明思轻快地招招手：“莫要小气，这么大的日子，叫大家都高兴高兴，我就先走了啊！”

这种事情她也没兴趣看，主要是想将善闻困在这，免得她做什么都要被他阻止。

仙界明亮洁净，天也清得很，与冥界那种灰蒙蒙的色调有着鲜明对比，也不知道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明思闭上眼睛，这里的每一阵风都像带有灵力，令人十分舒适。怪不得目之所及皆是些仙树仙草，没些深厚的灵力它们根本长不出来。

虽来过两次仙界，但她还是很好奇，不住地到处摸摸看看。

午时，整个仙界传来撞钟声，代表吉时到，这场寿宴的主人公天帝终于登场了。

落不下一个热闹的明思立马冲过去，只见一身着蓝色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沿阶而下，步履间尽是从容。

“恭贺天帝寿辰。”众仙家皆鞠躬行礼，外来的宾客则只是抱拳以表恭敬，明思学着前面的惹尘大师，以免自己有差错。

天帝与众人寒暄了一下，步入寿辰大典。

大典内佳肴美酒皆浮在半空，只要稍稍用些灵力便会漂到面前。上方有两个座椅，一左一右。按理说有一个定是天帝的座位，另一个约莫是鬼王，明思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鬼王的踪影。

各仙君鬼差已经饮起美酒，那杯盏如同能再生般源源不断产出佳酿，喝的诸位面色泛红。

酒过三巡，天帝身旁的位子仍空着，无人落座。各种仙界美味吃得明思直打嗝，佳酿如同果子般甜滋滋的，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此刻也不免晕乎乎的。

她拿着杯盏晃晃悠悠地，迷糊间走到了一池清泉旁。

其上有瀑布不断注入，泉水清澈见底，可见泉中石头的清晰纹路。周围树木丛生，将这池水隐在绿茵之后，从远处看也只能将将看见瀑布的顶端。

身上有些热，明思扯了扯领子将脸埋进池中，灼热感觉顿时舒缓，人也清醒了几分。

蹲得时间太长，猛地站起来还有些晕，她脚步踉跄，眼瞧着要栽进池中去，不知被谁从后面拽住了衣领，就这么给拎了起来。

“咳咳，”明思揉着勒地有些疼的脖颈，“多谢。”

把她拎上来的人一袭黑袍，墨发简单挽了个髻半披在身后，皮肤苍白，深浅不一的紫色眸子十分吸睛。

紫色眸子属实罕见，盯了半晌明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无礼，当即收回目光。却又在那刻觉得此人十分熟悉，又偷偷瞄了一眼后惊呼：“你是冥界的羊头？”

三十年不见，再加上他的变化过大，明思一时间没能认出他。

对面似乎是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她是谁，实在是这个称呼属实独特，能对应得上的目标也非常少。

“原来是你。”

他语气依旧冷淡，但明思总觉得他与先前有什么不同。

他比划着明思的身高：“小丫头长高了，这次看起来倒像一百岁的样子。”

“那当然，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你也是来祝贺天帝寿辰的吗？”这里偏僻，她也是误打误撞才过来的，他一个冥界人怎会在此，怎么刚刚在大典上也不见他。

“算是吧。”

他垂下眼坐在池边，捡起块石头随意摆弄着，那里有用大大小小的石块摆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阵法，不过有着肉眼可见的缺陷。看着这满地的东西，想来他已经在这很久了，只是刚刚明思迷迷糊糊地没看见。

“那怎么不去大典呢？”明思在他身旁坐下。

“没什么意思，虚伪奉承的话早已听够了，难得清静。”言朔摆弄着石块，不断调整它们的位置。

能说出这种话的，在冥界应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然有客套恭迎，但实在热闹，我还挺喜欢的。或许是我地位较低，又不认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