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镜（二）

言朔愣了好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实在是牛头马面早已用人形千年，且有各自的名字，他一时给忘记了。

现在可是经由他改善过的新冥界，过去牛头马面等鬼差用原形将鬼魂吓得哇哇大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鬼差们肉眼看起来与人类无二区别，且服务态度友善，保准将众鬼魂们舒舒服服地送上路。

看着小丫头的样子好像不是很了解这些，对冥界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那个时期，言朔不禁起了逗弄之心：“对啊，冥界众人皆是牛头马面，你若好奇可等他们变回去的时候偷偷看上一眼，不过不要被吓哭咯。”

“我都这么大了，才不会哭。”都说了她一百岁，怎么都拿她当小孩子对待呢，“你呢？你也是牛头马面吗？”

“我？”看来惹尘大师并未告知她自己是谁，言朔一本正经，“我与他们不同，我长着羊头。”

！

明思用手掩住微微张大的唇，这冥界当真是人才辈出啊，羊都能留下当鬼差。

“可否……”这个请求太过冒昧，明思有些说不出口，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羊头？”

见识一下羊头？这小丫头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言朔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被他低头隐去了：“莫要得寸进尺了，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只见他挥挥手，明思眼前一黑，又回到漫天白雾中。

怎么突然回来了？明思原地打着转转，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路啊，怎么不干脆让她出去呢。

她在白雾中胡乱走着，没多久又见到了坐在茶桌前的言朔。刚才他一挥手自己便出去了，莫非他能控制人处的方位？

明思一向敢言敢做，想到什么说什么：“是你刚刚将我送出去的吗，羊头？”

言朔蹙了下眉，这个称呼听着有说不出的怪异。不过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阵法中皆是迷雾，按理说只能找到出口，不该再进来的。就算之前那次是巧合，那这次又事怎么回事？

“你怎么做到的？能破开幻境？”但两次皆是如此，饶是他也不由得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幻境？哪有幻境？”明思回忆着过程，难道是她错过什么了，“我只见到了一片大雾，看不清路，误打误撞又过来这边了。”

小丫头眼神清澈不像是编的，言朔现在算是知道为何惹尘大师会把她带在身边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送你一程吧。”

眼前场景不断变换，明思听见呼啸而过地景物里飘出一句话：“小丫头，期待下次再见。”

谁想再见到他，小气的羊头，都不给人看一下的。明思踢着脚下的石头，那石头转了几圈滚进河里，河水立刻咕噜噜地冒出泡泡，响起尖利刺耳地哭嚎声。

无数白骨手掌从河中伸出，它们扒着岸边想将唯一的活人拽下去。明思吓了一跳，踉跄着退后几步，不知踩到了什么身体向后仰去，撞到了什么东西。

善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定：“怎么吓成这样？”

耳边传来嘭嘭地心跳声，明思用手感受了下，默默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你已经一百岁了，不会被这些吓到。”

长须了口气，她总算缓了过来，回头见那些白骨只是在岸边扑腾，根本上不来。

“区区几个骷髅架子，以为我真会怕了你们吗？切！”

明思对着张牙舞爪的一群骷髅做了个鬼脸，以表达她的不屑。这些都被身后的善闻看在眼里，他摇头失笑：“从小就这样，受伤了也会安慰自己。这么要强，什么时候给我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一个机会保护你？”

“想做我兄长？下辈子吧！”

他们二人皆是惹尘大师的舍利所化，只不过善闻化形的时间早了她一日。之前倒好说，只是去了趟人间后，善闻对于兄妹这个关系很是执着，整日说着兄长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妹，即便知道明思一听这些就炸毛，还是乐此不疲地念叨着。

只晚了一天的明思痛心疾首，为何不是她当阿姐，到时候定要常使唤善闻这小子。

还要再说他两句，明思感觉怪怪的，这才发现她一只脚正踩在善闻的靴子上，并且踩了个十分醒目的脚印。

为了避免造成自己洗鞋子的惨剧，明思选择闭嘴，并讨好地说：“是呢，怎么没给善闻兄长机会呢，下次一定。”

善闻十分欣慰，自家小妹终于知道要兄长护着了，却不知明思在心里是怎么吐槽他的。

就这样，二人继续跟着惹尘大师在三界之中来回奔走，不知不觉间过了三十来年。

惹尘大师在人间会扮成高僧，去各地区教授佛法，备受僧人称赞。明思二人则办成童子，忙碌之余在各地玩玩闹闹，日子也算有趣。

晏惊时也就这么看着，仿佛她真的成为了明思，感受着她的喜怒。

某一天，惹尘大师收到邀请，仙界即将举办一场盛会，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