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
“沈姑娘…怎会如此…”
鹤远山怔愣在原地,喃喃自语,眼前簌而闪过沈芝的模样,不一会儿,又幻化成他记忆中的冷清漓。
“沈姑娘她,识人不清,被方凝汐利用,这才黑了一颗心肠。但我能看清,她的本性不坏…”
景辰斟酌着字句,缓缓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中不乏他根据事实做出的一些推测。方凝汐具体的幕后操作,他尚不明了,可当下,救活菱秋才是最要紧的。
相府…暂不知该如何应对…
“事情竟是如此…沈姑娘,颠沛流离,生活困苦,又骤然失去了最后的亲人。这一切,致使她缺少应有的关爱,便只能诉诸于心外之物。”
鹤远山掐了个指决,阖眼卜算。沈芝所做的一切,所遭遇的一切,在他眼前断断续续地闪过。原来…沈姑娘吃了这么多苦…
“远山,你若是心中难过,大可去监牢看看沈姑娘,若她能指认方凝汐,自是再好不过。倘若她依旧执迷不悟,我也不会杀了她,只会将她终生囚禁于监牢,反省过错。”
景辰长叹,眸中流露出悲悯。
他最是理解,失去挚爱的痛苦。
即使沈芝已不再是昔日的冷清漓,可鹤远山,也一定不愿意看到她身首异处。
“陛下仁善,我会好好劝劝她。作为…长辈…”
即使身为修仙者,也终究逃不过心有所愧。
然而,有爱才有愧,才有遗憾。
“对了,国师大人可知‘诡碑谷’其名?这一门派,或许藏着救活菱秋的线索。”
“诡碑谷…老夫游历百年,确实听过些许传说。诡碑谷以制毒闻名,传言其毒云诡波谲,效用各不相同。”
“其掌门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能依靠花草毒虫的不同特质,制出千奇百怪的毒药,致命时分,甚至能精确至须臾。”
“这一切的独门秘方,少不了门派弟子年复一年的钻研实践,可论其制毒本源,却是来自于一座碑文上的记录。无人知晓石碑的年代,和铭文的创作者,诡碑已成为这一门派的圣物。”
鹤远山捋了捋长须,神色凝重。关于诡碑谷的故事,他只知晓这么多,还多为真假参半的江湖传闻。
至于其具体所在何方?他实在不知。
景辰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此事,还是要等师傅的消息。
鹤远山从行走江湖的“半仙”到如今的大梁国师,虽堪称一步登天,可终究远离了那些无忧无虑,浪迹天涯的日子。
远山志在鸿鹄,这深不见底的朝堂实为他的束缚。也许,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又会褪去国师的繁复华服,做回那个简单而快乐的江湖客…
……
夜幕低垂,昭阳殿内烛光昏暗,青铜花树的烛台看起来分外压抑,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景辰放下狼毫笔,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又将书案上的桃木梳蓖,悉心地放入了自己的衣襟。
幸好还有它的陪伴,否则他真的不知,该怎样熬过这个下午。
起身掀帘,帷幔后的菱秋无声无息地安睡着,青丝铺在软枕上,如流水般的绸缎。
景辰本想拥她入睡,可思绪却不停地跳动,仿若理不清的丝线。
心有千千结,他将榻上的菱秋横抱而起。娇小的人儿如一只乖顺的灵狐,安静地窝在他的臂弯。
“小懒猫,在殿内睡了这么久,一定闷坏了吧…今夜月色很美,我带你出去看星星可好?”
话音刚落,殿内忽然吹过一缕和煦的微风,拂动了菱秋落在额前的碎发。
见到这一幕,景辰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他知道,这是菱秋,在无言地回应他。
他心上的人儿…一直都守在他的身旁。
“就知道你会答应!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昭阳殿二层的阁亭,其实可以上去。”
“我骗了你…只是因为,我想将之好好修缮一番,加固梁柱,再摆上你最爱的珊瑚盆景,装饰我们的赏月之所,给你一个惊喜…”
景辰喃喃着,稳稳地抱着轻盈的人儿,踏上了前往阁亭的木阶。
登基以来,景辰并不十分讲究帝王排场,昭阳殿只为休憩安寝之所,并未大肆改动翻新,就连这二层的阁亭,也搁置了许久,如同尘封的妆奁。
可自从有了菱秋,他的生活一改往昔,从前被他忽略的小细节,都化作了温馨的点点滴滴。
他会在昭阳殿内摆上女孩子喜欢的鲜花,会将圆桌上的茶盏换成莲花样式的青瓷,会在空空如也的漆盒里放上精致的香膏…
拾级而上,阁亭的全貌如画卷般,一点点铺设于眼前。
相比于正殿的恢宏大气,二层的檐顶明显矮了许多,但装潢却更加精巧,每一处陈设都流露出景辰的用心,和匠人巧夺天工的设计。
半开放式的阁亭悬挂着桃夭色的幕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