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想象的瑞凡染发场景逗得想笑，一边又被这叹气也激得心情低落起来。

这位议员之子一手压在金属门边，另一只手小幅度地向外招了招，伊琉心领神会地转头离开，从瑞凡身边走过，瑞凡松了压着金属门的手一起离开，金属门自动关上。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瑞凡，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这失魂落魄一是为知道了瑞凡发色的秘密，一是9号。

她毕竟是敏感多思的抚慰精神体拥有者，也还是17岁的女孩，而瑞凡则是在不同年龄的女孩里摸爬滚打长大。

他迅速注意到了伊琉的情绪，询问道： “伊琉小姐，今天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见伊琉没回答，瑞凡说道： “周莛安，就是那天把你送来的军官正在等你。在我把你带过去的路上，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两边都是金属房间，房间左上角的刻着编号，长廊上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行色匆匆。

伊琉想了一会，开口问道:”那些实验体是人，而我是抚慰员对吗？”

瑞凡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没有打断。

“我不了解科学实验，但是这是不是有悖伦理？”伊琉继续提问。

“伊琉小姐，我想问你，你觉得这属于社会科学还是生物科学？”

瑞凡说道： “1830年，心理学家对巴甫洛夫的实验很感兴趣，他想研究条件反射是否也适用于人类的情绪。于是他找来了一个9个月大的男孩，他在孩子和白鼠玩耍时用榔头敲击金属管子发出巨大的噪音。孩子因为听到了噪音而嚎啕大哭，反复6次后，孩子一看到老鼠就会开始哭。”

伊琉代入了孩子的处境，她想起在孤儿院里每次不遵守规则被关到教堂忏悔室的时候。

“他又重复了一个月，成功地幼儿对对”白鼠“这个中性刺激产生强烈恐惧。”瑞凡语气平静地道： “证明了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不但适用于人类，还能被用于操纵人类的情绪。”

“在此基础上，科学家们研究出了行为疗法。 “瑞凡说道：”这个实验里，实验体是幼儿，而实验体是人的实验不胜枚举。”

“这里的实验体，有战功加身的特异战士，有犯下盗窃抢劫罪的犯人，有居无定所疾病缠身把自己卖给实验室的病人，有被精神体折磨痛不欲生的异能者。 “瑞凡反问道：”你现在觉得伦理重要吗？”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等待着伊琉的回答，伊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还是觉得不对，但无法反驳。她开始后悔没有多看几本读书角的《科学》。

“谢谢。”伊琉为自己问题中流露出的冒犯狼狈道歉。

“我们现在似乎还没到探讨“伦理”的阶段。“ 瑞凡话题一转，不知是在说她们的关系，还是再说别的什么。

“到了，周莛安在里面等你。”

“然后呢？”伊琉带着新入职菜鸟的谨慎，今天的工作似乎完成得差不多了。

“然后？“ 瑞凡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你现在还在学习期，不用值夜班，然后就下班吧。”

这是瑞凡的办公室，办公桌上还放着瑞凡职务的金属水牌，椅子是空的，背后的半身肖像没有被遮挡，那是一个满头金发的中年人，脸上没什么皱纹，配着剑，一脸威武。

周莛安站在窗边，听到伊琉的声音便转过身来走向办公桌，他指向旁边的沙发，伊琉乖巧坐下。。

“开墨尔孤儿院的另外四名女孩，移民署已经找到三人，并且分别安排到经济情况中等的家庭。”

周莛安指了指沙发上的资料册，伊琉打开，里面是三名女孩和收容家庭的照片和资料，信息详细到养父养母的成长经历及三名女孩来到盐都这几天的所有经历。

“地址在资料上，你随时可以去看他们。”

他没有任何自我夸耀，但伊琉无端觉得他是可信的。

周莛安整个人充斥着严谨认真和负责，而这些特点和他突出的能力使那些无端变得寻得到端倪，或许他是高傲的，矜贵的，但他确实会说到做到。这是伊琉第一次觉得周莛安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