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
他满含惆怅与无奈的话,重重敲在了元月的心头上,方相聚又别离,她与他,难道真要成一对怨偶么?
“前路艰辛,万望哥哥保重自身,”她举目遥望西北的方向,长叹道,“我等你回来。”
他注定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而她甘愿做那默默等待守护他的人。
万千言语终化为一抹轻笑:“圆圆,待我杀敌而归,我们便成亲。”
她同样回以他莞尔一笑:“好。”
团圆的日子里,元月送走了自己的心上人。
仲春之月,万物复苏,独元月半点提不起精神,整日窝在闺房中,不是睡着便是靠在窗前痴望远方。
大理寺少卿夫人、元月母亲许慎近来瞧元月懒怠,心中放心不下,刚巧今儿得闲,遂携了特来探望她的端和郡主杜衡,同去看望她。
彼时元月正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托着脸颊,歪头呆看窗外随风飘扬的柳枝,入神之际,忽闻外头有一阵脚步声,不过她懒得动弹,权当未闻。
端阳王妃念过四十,前些日子忽觉胃里犯恶心,吃什么吐什么,请了郎中来瞧,发现是喜脉,一时间,端阳王府热闹非凡,杜衡作为王府长女,自是跟着开心,连日守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起居。
好在最近王妃身子稳定了,吃食什么的也能勉强用上几口,王妃又不忍女儿过于操劳,故好说歹说劝住一心尽孝的杜衡,是以杜衡这才得了空儿出府。
杜衡与元月从小一同长大,无比亲近,瞅见这紧闭的门窗很是不放心,不觉加快了脚步,直走到许夫人前头。
“阿月,”杜衡推门而入,看见那抹百无聊赖的倩影后放了心,“你既在屋里,何必装得鸦雀无声呢?”
杜衡语含嗔怪,径直走到元月跟前,伸手退了两把元月,“阿月,今儿天气不错,随我出去走走吧?”
元月将脸埋在臂弯里,闷闷摇了摇头。
许夫人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和杜衡对视一眼后,朝元月走去,语重心长劝道:“你也出去晒晒太阳,每日闷在屋里,可不无精打采的?”
杜衡附和:“是啊,阿月,总憋在房里也不是个事。”
禁不住两人轮番念叨,元月直起身来,对镜理理仪容,一手挽住杜衡,另一手挽住许夫人,一齐出了屋。
刚想往后花园去,远远却见元嵩过来,元月有些犯嘀咕:往日这会儿爹爹不应该在大理寺么?今天年不年节不节的,爹爹怎回来了?
念叨着,就问出了口:“娘,爹身子不爽利,告假了吗?”
“你爹一大早便去宫里上朝了,不曾说过哪儿不舒服。”眼瞅元嵩冲这儿来了,许夫人迎上去,正欲问候,不料元嵩一把抓住许夫人的胳膊,低语了几句,还时不时往元月那儿瞥两眼。
肉眼可见地许夫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元月瞧不出所以然,拉着杜衡凑过去,笑着问:“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倒也叫我听听。”
许夫人嘴唇翕动半晌,到底是把难题丢给元嵩:她暗中扯了扯元嵩的衣袖,示意让他去说。
别看元嵩生得五大三粗的,却实实在在是个体贴夫人的,许夫人有此暗示,他只得慢吞吞上前一步,看看杜衡,又看看元月,攥着拳头道:“小月,公孙家出事了。”
不曾想元月竟“噗嗤”一声笑出来:“爹,您要说笑也寻个靠谱的,公孙家如何就出事了呢?”
她这般不以为然,倒也不是因为她目无尊长,实是元嵩时常以假话逗她为乐,今儿吓唬她不留神把买给她的胭脂膏子弄碎了,明儿哄骗她圣上有意给她赐婚,每一桩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一开始她还信,后来次数多了,非但不会因此哭鼻子,而且学会反将一军,对元嵩说“一不小心”把他最宝贵的墨水给洒了。
元嵩只当她是开玩笑,结果夜里去书房办公,门还没开,一股子墨水味便飘了出来,当下元嵩的脸都绿了,火急火燎推开门,墨水洒了,宣纸染了,可谓一地狼藉。
不过,元嵩疼她,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反倒诚恳保证,以后再也不拿她逗笑了。
元月以为元嵩故技重施,于是打消了疑虑,挽着杜衡要走。
“这回为父没跟你说笑,公孙家真的……出事了。”元嵩闭着眼,语气极尽无奈,“公孙信勾结匈奴,与匈奴里应外合,欲图我大齐河山,不料被匈奴摆了一道,害得我朝五万将士丧命于渭水的同时死于乱箭之下……公孙家,不同往日了。”
“那公孙……公孙家其他人……?”元月几欲失声,但对公孙冀的牵挂支撑着她问出口。
元嵩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他……死了?
不,不会的,他明明说过要娶她的!
他不会食言的!
元月甩开杜衡,飞身抓住元嵩的衣袖:“您在骗我,对不对?公孙家世代忠良,断不会行谋逆之举!一定是弄错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