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她
被刀尖刺破心脏是什么感觉?
顾允淮原本以为会是难以忍受的刺痛,可直到冰冷的刀剑彻底从身后刺穿心脏,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刺穿身体的利刃,最后不受控制地倒在了黄沙漫漫之中。
没有想象中尖锐的疼痛,皮肉被划破的刺痛只有短暂的瞬间。
他跪倒在满地的血腥味之中,银枪半寸插在黄沙中,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背着烈日的光,他却仅仅只能看到持刀之人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麻木的身体早就已经无法支撑住,彻底倒在了黄沙中。
“仅仅是一个轮廓,也就够了。”
分明只是在梦中经历,但所有的感受都是如此真实。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顾允淮摸到怀中洁白无瑕的玉佩,最先想到的居然是他再也无法亲自将这块玉佩送给姜许了。
“能让我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的人,这世间也不过那么几个人。”
“我只可惜没办法亲手将玉佩送给你。”
怀里忽然埋入她发丝微乱的脑袋,胸口处衣衫单薄,她微凉的眼泪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沁湿了他的心。
“是谁?”
姜许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中传来,顾允淮叹了口气,轻道:
“石头。”
察觉到抓着他衣衫的手忽然收紧一瞬,他偏头想要找寻她脸上真实的表情,问道:
“怎么了?”
姜许想起在他灵前所遭受的那些无尽的谩骂,想起石头那时唯一阻拦的声音,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那几声不算劝阻的劝阻,到底是为了顾允淮,还是想要减轻他分毫的负罪感,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愿意让顾允淮知道他的兄弟们曾为了他的死而那样谩骂她,姜许最终还是窝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抽了抽鼻子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我没能帮你找出背叛你的人,遗憾你没能亲手把玉佩送给我,更遗憾到生死相隔的那一日都不曾把心底当作枯叶掩埋的蝴蝶给你看。
遗憾没能告诉你,这些蝴蝶曾因你而在心间怎样的起舞。
顾允淮像是哄小孩般拍了拍她单薄的背,环住怀中的人道:
“已经不遗憾了。”
“阿许,我已经把玉佩亲手送给你了。”
他的鼻尖埋入她如云的发丝间,合眼细嗅着熟悉的月桂香味,心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他一向不相信命运,此刻却有些隐隐的庆幸。
庆幸他们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庆幸她还记得。
姜许知道他说的不止是玉佩。盘旋在脑中多日的问题终于还是出了口,她抬头看向他,鼻尖触碰到他微凉的唇畔,怯怯地退开。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把那块玉佩送给我?”
顾允淮眸色一暗,颌角轻抬,动作轻柔地吻上了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眸。
细碎的话语从吻的间隙中流落出来,姜许的目光随着他的喉结跃动,直到他湿热的吻沿着眉眼落到唇角,才听清他的话。
“那块玉佩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带在身上,不知为何,穿越后也依然还在身上。”
“那是唯一从头至尾属于我的东西,”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深深映着她的带着泪痕的脸,吻沿着泪痕一点一点划过脸庞,带起丝丝阵阵的痒意。
“我想把全部的我送给你。”
姜许腰间的玉佩撞上他腰间的短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慌乱地推开他,抚上腰间的玉佩,低头细细查看,却发现玉佩右侧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痕。
“玉佩……”
她心中可惜又心疼,对上他始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待看清他眸中刻意做作的委屈,有些无奈地甩开了他的手。
撇开心中心虚,姜许抢白道:
“都怪你。都怨你的短刀。”
她低头的太早,错过了他眼底的笑意。顾允淮垂眸凝视那道熟悉的裂痕,释然地舒了一口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上一世的她便已经拿到了他要送的玉佩了不是吗?
窗外传来淙哥儿恼怒的声音,他大概是又被余川给惹毛了。一向沉稳的人难得张牙舞爪的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淙哥儿!”
姜许从耳房中抬步出来,朝姜淙招手。
淙哥儿到底是个小孩子,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到阿姐喊他,立时乖乖地奔到她身前。
“淙哥儿陪阿姐去整理册子好吗?”
姜许伸手将耳畔的发丝拨到耳后,侧手探了探颊侧的温度,看到淙哥儿满头的汗,拿出袖子间的帕子轻轻给他擦起汗来。
小孩子看不出,可余川一眼就发现顾允淮胸口的泪痕,瞥了眼姜许微红的脸颊,忽然福至心灵地拉住淙哥儿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