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话，过两天老爷我得空了，立马让他去打扫恭房。

啜了口茶，周富安整整衣摆坐直身子，又是那个威严的周老爷了。

茶水是隔了夜的冷茶。

晨光自然也如期而至陆府，陆言喝了口刚沏好的热茶。

昨日睡得晚，照常时间晨起时被方锦劝阻，所以在这个平常他早已在书房处理公事的点，他正与妻子在卧房偏厅吃早膳。

不过，看似他正一边与阿锦闲话家常一边吃早饭，实则他的心早已飞到了不知名处。

他在等一个人的取舍，一个关系他接下来是苦熬资历，还是登青云梯的取舍。

他从来不是手里握着好牌却迟疑着不敢打出去，结果让牌生生烂掉的人。想起昨日让人送出去的那封信，他眼睛里闪过智珠在握的光芒。

刘大人，这溃烂的臂膀，您说要不要砍掉呢？

日出而作，归南城中逐渐热闹起来，市井烟火填满几乎城中所有的大街小巷。

既然是几乎，那自然有例外。靠近城中心的位置，地理条件优越，本应该是最繁华的地方，却安静地与不远处格格不入。

这里是官署所在地。几乎归南城所有有实权的官员都住在这里，而围绕官署一周建造的，则是他们的府邸。

其中有一家，大门看上去中规中矩，院墙外围绕一圈看着占地也不是很辽阔。唯一值得一提的，可能就是这家的后门几乎和官府的后门挨着，仿佛比邻而居的两家人。

而这府邸里边，看着也无甚特色——

书房中，看着依旧是中规中矩，没有昂贵的摆件，华丽的陈设，倒是十足肖似它的主人。

身为一方领地的监察者，刘大人倒是没有一般御史那种刚直——刚则易折的刚。

他目光清正又坚定，神情倒是和善松弛的，给人一种好像很好相处的感觉。任是谁第一眼看了都会觉得这位大人果然一如所想，为人和善而又清廉正直，一如清风朗月。

此刻，毕竟是上了年纪，一夜未眠难免让刘奇有点疲倦。

他手里还捏着一封只有几个字的信件，正是昨夜陆言给他送的。

“事情败露，雍王现身，当断则断。”这陆言，本以为只是个有点子心机的书生，没想到倒是比他想的有魄力与决断。

刘奇在权衡。

身处这个位置，他能用的人只会比另外二者更多，是以他得到消息的时间也不会比二人晚。只是他还没有决定好要怎么处理。雍王，这个人身上变数太大了。

周富安这人，奸诈又虚伪，但却也是个好的生意伙伴。他会审时度势，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条件，更有分寸，知道他能获得最大利益的临界点在哪里。

这样的人，真要丢掉，他还是有些不舍得的。毕竟这个好丢，下个难找。

考虑着取舍之事，刘奇又不免回想起了他们联手的这桩大买卖。这是他做的最成功也是最大胆的事，欺上瞒下，扯虎皮做大旗。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只为助他达到最终的目的。

天潢贵胄，也要被他玩弄于股掌。

未来还有很多机会，眼下最重要的是从雍王即将落下的视线里脱身，不但要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还要变成有功之臣，获得雍王的信任。

“来人，去吧周蟒叫来。”

“大人，周侍卫已在门外恭候多时。”下人在门口回话。

昨夜就不让任何人通报打扰了，原来周蟒已经过来了吗。不愧是自己悉心培养多年的人，果然心有灵犀。

刘奇心情终于好了些。

“快请他进来。”利益得失这笔账，他已经算明白了。

除了两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刘奇和周蟒二人究竟在这个上午密谈了什么。只有后来人通过之后的蛛丝马迹窥探到了这个人的胆大与狠绝。

他快刀斩乱麻，迅速把自己从乱局里择出来，甚至还得了个协助破案的功劳。

只有那些局中人才知道，那些直至他死都没有大白于人间的真相是什么。

此刻的城主大人不会知道，仅仅一个回城，他就能得到一个足以晋升的大功劳——虽然也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消息。

而此刻与众人一起走在山路上的朱漠尘，他或许不会在意这消息被外人知道，但他终究并非神明，他也不会知道前路会发生什么。

后路的阴谋来势汹汹，可前路的未知，却是神明冷眼旁观的命运之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