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夫君。”
来人是一位女子。她头发散散用一只簪子固定,身着披风,披风下是简单的素色衣袍,显然业已就寝,复又起床。
正是方锦。
陆言冷漠烦躁的语气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已经收起。他快步走上前去,先扶住方锦的肩,然后双手捂住她的手试了试温度。
“阿锦,你穿得太单薄,手都被夜风吹冷了。”
说着他用冷厉的眼神盯住了阿锦身后的侍女,呵责道:“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夫人的?”
侍女们纷纷惶恐下跪。
方锦制止了他大晚上的兴师问罪,拉了拉他的手,说:“好了,还说我,你还不是穿了单衣就出来了,到底有什么事呀?”说着她把臂弯中的披风伸展开帮陆言披上。
“一点小事,是底下人兴师动众了。”
陆言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清,他貌似不经意地问:“对了阿锦,阿玦姑娘她……”只是刚喊出口名字就被对面惊喜的声音打断下文——
“阿玦,你有她的消息了吗?”
“抱歉阿锦,还在寻找中。”
“那怎么忽然提到她了呢?”
“我是想让你再回忆回忆,阿玦姑娘她还有什么亲人朋友,或还认识其他地方的其他人吗?有更多的线索,我会好寻找一些。”
“据我所知,阿玦自醒来就在归南城了,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方锦一边回答夫君的问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醒来”一词对于阿玦的含义。
“这样啊……”
陆言语气中尽是对没有更多线索的遗憾,眼神却比这夜色更加深沉。
那这妖物是如何得到雍王庇护的?皇室中人,只会更忌讳这些才是。还是那个怪物手中有什么底牌?
不过,雍王与妖怪,倒是一个有意思的组合。纹丝合缝的雍王,这把柄既然送到我手上了,那可就不能怪我用了。
“夫君,天都快亮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
月色溶溶,归人入梦。
此方如豆灯火形影相吊,另一方周府却是灯火通明。
“你,你说谁?谁!”周富安险些从座椅上跌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里是挡不住的惊惶,雍王,那个催命鬼阎王爷,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雍王。”周蟒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低沉阴冷又平缓,仿佛听不出周富安并不是真的没有听清楚。如此一来,倒显得坐在上首的周富安沉不住气了。
许是被周蟒的无动于衷影响,周富安稳在座位上重新坐好,手颤抖着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然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呼——”
毕竟不是个真的做小本生意的无知商户,他重新镇定下来。
“刘大人,他知道了吗?”
“已在第一时间派人告知。”
“大人怎么说?这可不是什么没背景的小官,这,这可是雍王呀。”他终究还是不安恐惧的。对于大雍的百姓来说,雍王是大雍的命脉,不败的战神,可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他就是一头随时会把他们咬死的野兽。
“还未有音信。”
这寥寥话语并不能安慰到周富安。
可是,看着眼前自己的下属,莫名地,他既不敢诘问,也不敢怒吼。
周蟒并不是他的家生奴才,而是刘大人一方结盟的诚意。他并不会武功,所以就要了一队武功高强的侍卫来保护他的安全。而周蟒,正是他们的领头人。
当时和方大人谈判时,方大人就曾隐晦地示意过他,他们在朝中有一棵根深叶茂的树,他只要乘凉就好。他曾经也窃喜这买卖做对了,这些年方大人在暗处一手遮天,他就是这明面上的大王,从未受挫。
如今他心里不禁惴惴不安:和雍王比,这棵树还够不够粗壮,能不能遮风挡雨呢?
一夜很快过去,许多人不知岁月悠长,只觉得眼睛睁闭间夜晚转瞬即逝,只有周富安,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生生把自己熬老了几岁。
日光穿过窗户的缝隙,不疾不徐地踱步向书房里走去,这间朝南的大书房很快被各方的光线射穿。周富安低垂着缩在脖子里几乎一个晚上的颈项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接折在地上。
当然,并没有。
周蟒呢?
揉了揉僵硬的后脖颈,周富安顶着布满乌青的眼睛在书房内逡巡了一圈。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他心里一慌,立马喊道:“来人啊——”
“老爷老爷,小的在!”周府的下人立即弯着腰小跑着进入书房。
“去给我准备早膳。”
“是,小的立马吩咐厨房。”
看着下人恭敬离去,周富安立马不着痕迹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对嘛,那个周蟒,最近忒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