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那天应眠没走成。

顾熹平腿长，几步跟了上来。

雨后道路上不时有浑浊的水洼，他丝毫不在意，咳了两声，清冷嗓音隐在潮湿的空气里。

“我请你吃小馄饨，好吗？”

小水洼内荡起一圈圈涟漪，应眠垂下眼睫，没拒绝。

十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狭小的馄饨店内。

应眠抽出两张纸，把桌子擦了一遍，期间悄悄抬眼。

顾熹平没有拒绝她的外套，清瘦身躯被外衣包裹着，面色微微苍白，看起来脆弱又单薄。

下雨天店里人不多，应眠往后看，老板娘一边包着馄饨，一边和厨房里煮馄饨的丈夫聊天。

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

应眠想了想，“你等我一下。”没等顾熹平出声，她已经起身，往后面厨房走。

顾熹平没回头，听见她的声音。

“阿姨，”她笑起来，声音很甜，“我们没带伞，刚在外面淋了雨，想问下有没有干毛巾呀？”

应眠长了一张温温柔柔的面孔，语气放软，很少有人可以拒绝她。

老板娘闻言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哎呀，有的有的，等我去给你拿啊。”

“谢谢阿姨，”应眠道谢，又说：“您要不把毛巾直接卖给我——”

老板娘把毛巾塞到她手里，不由分说，“年轻人我们能帮就帮咯，来给你。”她往前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顾熹平，“看你男朋友冻成什么样了，快去快去。”

应眠顺着老板娘的视线看过去，顾熹平端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穿着她oversize的外套，孤零零的。

竟然会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怜...

应眠面色微微红了，正要反驳不是男朋友，老板娘已经把她往座位推。

她攥着毛巾，下意识看向顾熹平的背影，心想他没听到的概率有多少。

走过去时男生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很明显的动作。

应眠犹豫了下，“...我帮你擦吗？”

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应眠心想，但是顾熹平不拒绝也没有动作，她还能怎么样...

总不能把毛巾直接丢他身上吧。

两人间静了会，顾熹平抬头，漆黑深邃的眸子看过来，一言不发。

应眠：！

这是什么意思，默认吗？

她抓着毛巾的手紧了紧，移开视线，盯着顾熹平被雨淋湿的发梢。

然后她伸手，动作慢到不能再慢，一点点帮他擦去外套上的水珠。

仿佛在爱护一个易碎的娃娃，稍微不小心，他就要碎了。

·

“刷——”

紧急止住的刺耳摩擦声猛然响起，应眠坐在车里，整个人受惯性就要往前撞去，好在她反应快，撑住方向盘，勉强在余震中坐稳。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她拉回现实。

应眠呼出口气，偏头看向后视镜。

后面的车没停好，撞上她了。

她闭了下眼，太阳穴隐隐作痛。

身边投下阴影，后面有人走过来敲她的窗玻璃。

玻璃窗缓缓下降。

“你直接和我的保险公司联系吧。”应眠压根没心思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垂着眼甚至没往窗外看一眼。

她低头翻找手机里的保险电话，柔软黑发垂落在脸侧。

窗外的年轻男人噎了片刻，“我直接和你的保险公司联系？不是你违规停车我才撞上的吗？”

应眠皱了下眉，微微倾身往后看了一眼。

嗓音清冷，“你再确认一下到底是谁违规停车。”

小区门口有划分出路边的位置用于停车，眼下是下班的高峰期，路边车子一辆挨着一辆。

应眠看一眼便知，她停车的位置与后一辆车的间隙不大不小，这位车主大概对自己的车技很自信，没想到车没停进去，造成了事故。

年轻男人看样子并不想承认。

不停有雨水被吹进来，应眠心情不好，直接打电话报警，“那让警察来评判吧。”

她记得这附近不远就有派出所。

男人这才慌了神，往后看了好几眼被撞的地方，磕磕绊绊：“那个...也不到报警这么严重...你说个价，我们还是私下解决吧。”

他拿出二维码，“先加个联系方式吧。”

应眠正在等电话接听，闻言，冷静抬头看他。

男人的手在雨里伸了好一会。

手机上电话被接听，应眠收回视线，措辞清晰地向对面说明现在的情况。

“好的...锦和小区南门...好的，您等一会，我们马上到。”

应眠答应下来，蓦然听见对面隐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