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应眠不是个很温柔的人。

柔软温和的外表让她很有欺骗性，但她自己把自己拉扯大，从小厚着脸皮和巷口师傅的儿子学打架，不说一对十，一个人打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她和顾熹平的初次相遇很戏剧。

那天下着小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顺着玻璃、屋檐落下，校园里的同学们行色匆匆。

应眠把帽子盖在头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往校外走。

舍友乔月说附近有一家小馄饨很好吃，她打算去试试。

走出校门几百米，雨势开始变大。

应眠发现自己的裤脚沾上了水，顿了顿，站在路边，弯腰把裤子往上卷了卷，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再次起身时，听到周围隐隐约约的动静。

下雨天的街道上人很少，任何不寻常的动静都很明显。

应眠若有所思回头，恰好看见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踉跄着被拉进一面墙后。

学校治安很好，那一块地方甚至不算隐蔽，但凡街上的学生多几个，有脑子的劫匪都不会把勒索的地点选在那里。

只不过——

那是...顾熹平？

入学两星期，顾熹平三个字在论坛上疯传。

港城顾家这一代嫡系的独生子，来大陆交换学习一年。

有关他的科普帖最长的一篇有几万字，详细列举了这位港城顾家未来的继承人从小到大的一系列成就。

除了过早就展露出来的商业天赋，更值得一提的是，顾熹平18岁时作一副《水墨观音》，在港城最知名的拍卖行拍出了八千万天价。

他的起点，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

应眠默默看完那篇最全科普，不由自主把18岁的顾熹平在某个大赛上领奖、意气风发的样子保存进了手机里。

雨声中，她停了下来。

转头看向那一小片被墙壁挡住的空间，应眠毫不犹豫走过去。

到最后，她甚至小跑起来。

之后的情形她记得不太清楚，大概是有些冲动，动手时能明显察觉，身后一直有那道视线跟随。

几个人倒的倒伤的伤，最后一个人捂着下半身，声嘶力竭的喊，“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一个小姑娘来瞎掺和什么——”

应眠打累了，喘口气看着他，没有言语。

他是顾熹平，还能是谁。

至于瞎掺和，她路见不平不行吗？

身后响起脚步声。

应眠闻到那阵清淡如海风的气息，又如霜雪冷冽。

她心脏缓慢跳动着，余光里，顾熹平站在了她身边。

他个子真的很高，应眠如果不抬头，只能在余光里看见他修长的脖颈。

雨渐渐大了，发现顾熹平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休闲裤，应眠揣在裤兜里的手顿了顿。

衬衫被雨水打湿，隐隐显现出男生的身体轮廓，线条流畅的肌理。

即使这样，他也丝毫不显狼狈。

顾熹平居高临下地俯视倒在地面上的人，什么都没说。

反而在应眠看了他片刻，犹豫着是否要出声时，轻轻笑了下。

“今天谢谢你。”

应眠犹豫又犹豫。

最后实在觉得他太瘦弱单薄，利落脱了自己的外套，强硬披在他身上。

“不，不用还我了。”她不自觉偏头错开了顾熹平的视线，“我先走了。”

应眠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便一转身，头也不回，径直走进雨里。

后来顾熹平提起这件事，笑着说，“你像个从天而降的superhero。”

只不过半个小时后，这个superhero就在他怀里被亲到缺氧。

·

应眠深吸口气。

眼眶一圈温温热热的，似乎有泪流下。

曾幼：“谁知道温茗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她和你长得那么像，说不定别人给顾熹平下药了...这圈子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别说了。”

应眠打断她，声音疲倦低哑。

“我想休息一会。”

“好好好，”曾幼连连答应，“听说明天温茗在你们附近采访呢，你，你自己——”

“我会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