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平生
王府晨兴,守夜的仆从被替换下,房下烧起了热水预备着主人间晨起洗漱。
昨日君王同游佳会,今日无需早朝,府衙间除了必要值守的人其余官员一应休沐。
没有明令下人不会轻入莞园,无人侵扰的院子自然是惬意安眠的好去处。书房闭了窗户,放下层层叠叠的落帘纵然外面天光大亮也侵扰其中人的安眠。
连翎头痛难憩时常辗转至天明才能安眠,还是府中人提醒姜伯可以在房中如此安置好能让主人休息。
晨兴连翎还在梦中之时,只觉初春的料峭透过层层帘子侵入屋中,不禁裹紧了被衾。下一刻帘子被人拢起,明晃晃的光在他眼前亮了一下,下一刻谢簌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起来练剑!”
谢姑娘虽是女流可说话也是中气十足,这一声委实将连翎喊了个激灵。
睁开迷离的双眼后,入眸的谢簌黎还是昨日一身裙装,只是未着繁琐的外袍,可她里间的衣衫也是大袖,应辞剑持在手中正映出寒光。她甚至戴好了钗环,侧目一观与闺中女儿无异,可与她的气场一衬,全然不像是闺中女儿偷拿了父兄的剑出来比划。
王府之中连翎是最大的主子,谁人敢轻易置喙他的决定。
连翎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散落的长发披在身后有的落在身前,遮住了因领口敞开露出的胸膛。
他说:“这一大早练什么剑。”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都亮了自然要练剑。”谢簌黎瞅了一眼连翎露出的领口,后者显然还沉浸在适才的美梦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领口敞开。
可他到底是曾在疆场上厮杀过的人,警醒是每一个久经疆场之人都会保持的习惯,他很快意识到了谢簌黎在看什么,连忙捂住了领口。
谢簌黎低头浅笑挑逗道:“你害羞什么,怕我看见什么?”
“起起起,我马上起,你先出去。”连翎揪着被角遮挡着,独见谢簌黎潇洒离开的背影。
莞园的院子足够大,谢簌黎肆意挥洒倾泻出三尺剑光,一剑直只苍穹带动起身姿翻越,裙摆也绽放开来宽大的广袖丝毫不影响她出剑的速度。
少时连翎拎着惊风剑从屋中走出,谢簌黎是艺高人大胆,他则是老老实实换了窄袖劲装。两把剑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磅礴的剑意,节节攀升的气息搅弄着天地间的气流。
谢簌黎显然没有手下留情,凛冽的剑势让连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她出剑的速度很快,几乎要赶上当年飞仙城下初遇时救下他的剑。两人接连拆了百余招,收剑之时连翎只觉得已出了一层薄汗,回京之后他虽不曾放下武学,可终究没有人再与他这般喂招,如此强度之下卸下剑的手臂已有些颤抖。
相比于他谢簌黎倒是从容自如,不寒宫终年清冷,她在府中别无他事,除了教导门中弟子习剑,就是自己练剑,日日挥剑千次长此以往自然将这视作一件平常事。
两人出剑动静不小,清晨的铿锵自然引动了人来,只是无人敢轻易上前,直至结束后徐映才轻手轻脚的进来。
“怎么大清早练起来了?”徐映说。
谢簌黎也不嫌弃地下脏,一撩裙摆和连翎并肩坐在台阶上,明艳的笑容透露着闲云野鹤般的悠然,王府的高墙束缚不了她的逍遥:“昨日念你家王爷病着,本宫主自然也不好讨教,听闻今日王爷休沐自然要领教一下王爷的高招。”
应辞剑在她手中握着,只是在不面对敌人时收敛起了戾气。
应辞剑与惊风剑同出于邱见雪大师之手,同为当世名剑自然也如英雄般惺惺相惜,棋逢对手自然更加炫彩斐然。
连翎倚在柱上,面对来看热闹的徐映眼皮都没抬一下,反倒是伸手勾住了谢簌黎的发尾,全然不将徐映放在眼中,他说:“别嘲笑我了,回京后我的确懈怠了。”
京城不是三关,不用行军打仗自然少动刀剑,放眼大越京城怕是没有几个人敢在摄政王头上动土,毕竟到现在街头巷尾都流传着他百战百胜的戏曲话本。
“知道就行,”谢簌黎任由他抚弄着头发,“若不上朝,晨兴我陪你练剑。”
她见连翎面露惊恐之色,眉眼一挑捉住了玩弄她头发的那只手道:“怎么?有我这个高手作陪师兄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可你好歹也让我休息一两日。”连翎求饶道。
“精于勤而荒于嬉,殿下蒙学时先生没交过吗?”
“是是是,你先松开我。”
“……”
徐映看着面前两人你来我往插科打诨几个来回,全然不在意眼前自己这个“外人”,他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瞅着屋檐道:“陈府派人来问几时过去?”
陈府说的自然是陈缘之的宅邸,他如今致仕在京中养老却并不比以前闲暇,大把时间都用来教习学生。
早在正月初连翎就约定要在正月十七到陈府走一遭,在京中好歹能偶尔见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