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对月
的亲卫先一步来了武州,这几天下来也将情况摸了大概,武州官员虽不勤勉但也没做过什么损害民生的事,既然官途难以在登云而上,那就浑噩过去。
连翎听完后说道:“历朝历代素来如此,这武州既不是三关也不是京畿重地,只要不起霍乱君王怕是一年也想不开一回。”
“若是州郡官员皆如此,百姓也最多过的安稳些,上哪里去谈和乐大同。”卫瑾如愤愤而语。
徐映拍了拍卫瑾如的肩膀道:“其实武州不过是一个代表而已,国之四境百余官员真正能励精图治的能有几人。”
“你们二人所想也是我所愿,”连翎此时起身端起了那苦药一饮而尽,“一人之力难成,若集十人百人之力未必不能。
连翎眼里的是坚定,这不同于过往战场上的杀伐果断,此时从他的身上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接下了册封宸王的旨意。那时的徐映还是宸王府的亲卫,卫瑾如还是府中小童,如今都已是独当一面可以领兵的将军了。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那个人,惊风剑就搁在旁侧,他想着谢簌黎此时或许又在客栈中仔细擦拭着手中的应辞剑。竭尽所能救世是谢簌黎的抱负,此刻她不知又在哪践行着。
一会后二人就出了房间,卫瑾如还没到楼梯边上就被徐映拽住了衣领。
“二哥我也是要面子的,你快松手啊。”这是连翎在房间内听见的。
回到房间卫瑾如习惯性的往床上一躺,看着徐映拉下去的嘴角有连忙坐了起来:“这能怪我么,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生病了不肯看大夫,看了大夫又肯吃药。”
看着卫瑾如人畜无害一脸真诚的表情,徐映偏过头去撂下两个字“睡觉。”
果然又是这样。
小半个时辰后徐映熄灭了房间中的大半蜡烛,自己捧着一盏到了卫瑾如的纱幔前,把他露出的一截手臂塞回了被子里,虽然入春了夜里还是凉。
“二哥。”卫瑾如并没有睡着,只是躺在那胡思乱想,他脑中闪过的是三关时他们几人的欢声笑语,是连翎和他们一起划拳饮酒,是他们兄弟的一起出生入死。
“小如你要记得,到了京城我们就都要重新开始了,总抛弃过去的。”徐映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见他的神情。
从不会叹气的卫瑾如此时也发出了短叹:“二哥你说王爷真的能不记恨当年的事么?”
“慎言,此事勿提。”徐映吹灭了最后一盏灯,照进房间里的只剩银月的余辉,周围的星光灿烂,细观之下可见星行留下的痕迹。
连这般微弱的星光都在长夜中留下行痕,而在人心上剜了一刀又怎么不会痛呢,更何况……
更何况那时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
连翎虽然贵为王爷,但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的十余年,并不习惯身边有人服侍。此刻虽然是在全是自己人的馆驿中,但也保留着警觉,客栈的被褥不知道军中舒适了多少,可连翎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浅眠过去。姣好的容颜平时隐藏在锋芒之下,直到进入睡梦才难得展现出柔软的一面,不知在梦中碰见了什么,竟然皱起了眉头。
鸡鸣过后徐映照常起来到院中活动了活动拳脚,等他一套剑法练完之后,卫瑾如才打着哈欠出来。
“二哥你也太早了。”
徐映接过了卫瑾如递过来的汗巾,三两下擦去了脸上的汗珠,又交代道:“我去看看王爷,你练过功后去找魏将军。”
徐映回来了卫瑾如自然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他听罢也不反驳,乖乖的去练功练剑。
军中规矩严苛,连翎身为主将自当以身作则,平日里作息很规律,只是近日里浅眠精神差了些,徐映规规矩矩的扣了门进来后,看见连翎已梳洗完毕,不像以往批了轻甲而是穿了底纹绣精致广绣宽袍,未挽高髻只用发带束在身后,倒真有了皇亲贵族的感觉,只是病未痊愈看起来人有些单薄。
“那就去见见这武州知州吧。”连翎眉宇间阴郁消散,昨夜佳人入梦,醒来见黎明初阳斜照入窗,心境豁然开朗。
待到临近傍晚,宸王领军打马武州,停留二日后继续东行,有人曾见宸王与知州大人秉烛夜谈淋漓畅饮
等到宸王再巡中川其余州府,邻近京郊已是帘栊暑尚微,可朝中人心起伏早已无心欣赏这五月半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