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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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弦没瞧她，大手将身后披风一挥坐在了严樾对面。

严樾嘴角细细的品着酒，又没忍住吐出两个字：“做作！ ”

季弦白了他一眼，猛灌了一杯酒，才转头对掌柜的说：“老样子，备份雪花酥。”

掌柜的谄笑着点头退下了。

小侍女给季弦续酒，刚抬手，手里的酒壶就被季弦一把给夺了过去，他皱着眉头看向严樾，没好气的说：“怎么？自己没长手，非要人给倒酒！”又转而对小侍女说：“你且下去。”

小侍女愣了片刻，忙起身退出门去，这两位爷，一个比一个脾气怪异，她可惹不起。

严樾双手抱臂，打趣道，“只要是个女的靠近你你就这般，怎的？你这辈子难道不准备娶亲了不成？”

季弦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来者不拒，怎的？要都收了不成？”

严樾摇了摇头，“不不不，弱水三千，我只取云笙这一瓢。”

季弦冷下脸来，“奉劝你，别打我们云笙的主意！”

严樾瞧着有趣，一边倒酒一边笑：“得得，瞧你这样。”

季弦懒得理他，二人自少时相识至今也十年有余了，没少在这醉仙楼里对饮，自然也是早已习惯了彼此的秉性。

严樾喝了口酒，话题又给饶了回去，“话说你家云笙如今都十六了吧？迟早是要嫁人的，你个当哥哥的，还能留她一辈子不成？”

季弦最不爱听人提这个，当下就没给严樾好脸色，他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搁，“我说你这人，到底还喝不喝酒了？！”

严樾摆手赔笑，“喝喝喝，看看，这么冷的天也降不了你这一身火气！”

季弦重新坐下，忽然感到一丝不祥的气息，这时，外面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凡我甲户，致奉圣谕，谨守律法，各保身家，严禁盗赌，有犯连坐。”

快三更了。

桌上香炉里的焚香就快燃尽，醉仙楼抚琴的姑娘一曲终了，潸然离场，众人仿佛仍旧意犹未尽，不时有叹息声传来。

自从季弦拜入那孟阁老门下，整日里跟那些个牛鬼蛇神打照面开始，严樾就最是害怕季弦那一惊一乍或是突然呆住的样子，总给人一种被鬼附身的错觉。

就像此刻，眼看着季弦突然望着窗外出神，严樾心里就开始犯怵，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开口问:“怎、怎的了？”

季弦适才随手掐了个邪灵决打探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听到严樾发问，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喝边聊，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弦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这么晚叫我出来是有事吗？”

严樾眉眼上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季弦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坏消息。

“坏消息是——”

他将那个“是”拖得老长，听得季弦想打人的心都有了，就在他耐心即将用尽的时候，对面那家伙立马一脸悲壮的说：“你以后想约我喝酒会有点难。”

季弦一手扶额，这算他妈哪门子的坏消息！他看向严樾，难得好脾气的问了句：“那好消息呢？”

只见严樾很是做作的撑开了他右手边的扇子，扇了扇，才道：“托家父的福，本公子明日便到京兆尹府上任。”

这个倒是让季弦有几分意外，虽说严老头是当朝太傅，但为了给自己儿子谋份差事，一上来就给人京兆尹府的府尹大人给换了怎么也说不过去，毕竟府尹一职从二品，可不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小官职。

“那张帆就这么乖乖退位让贤了？”季弦往嘴里扔了颗花生，问得漫不经心，当他抬眼对上严樾那一副呆愣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想错了，怕是这家伙连张帆是谁都不知道。他轻笑一声，“不是府尹一职，又是何职？”

严樾：“你看你又肤浅了不是？本公子丰神俊朗，才华横溢，这所谋何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季弦没等他说完便站起身来，“哦，知道了。”想来定是什么拿不太出手的官职，这家伙定是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终是惹得严老头看不下去，给他在京兆尹府谋份差事削减其锐气。

走之前季弦看了眼桌上那刚刚燃烬的焚香，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太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严樾不满，“你知道什么了你就走！”

季弦显然没再搭理他，背对着严樾挥了挥手，便下了楼。

楼下掌柜的正在和店小二说话。

店小二：“金掌柜，快三更了，厨房问是否开始准备您的宵夜？”

金掌柜：“奇怪，还没到三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