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如意

邵清颖点点头，“如果殿下愿意请我喝一杯好茶的话，你问的问题我或许都会如实回答。”

吴悯立刻道：“好说，到我那里坐坐吧，柳姑娘这边请。”

清风殿还和她记忆中一般模样，高贵淡雅的内置让人非常舒服。

吴悯亲自泡了杯茶，放到了邵清颖面前。他坐下，开口道：“我可以问了吗？”

“殿下请问吧。”

“父皇托付涵儿转达与你的事情，皇后娘娘的事情，你的风云谷，你去往凤陵之后的事情，你再度回来宫内的目的。”

“殿下问题真的好多。”邵清颖叹了口气，“这要给你说明白，不是不可，只是要多喝殿下几杯茶水了。”

“管够。”

这确实是个很长很乱的故事，若是吴悯早些问她，她还未必能够说得清楚。不过现在，想捋清来龙去脉，已经不难了。就是不知道吴悯骤然听了这些，能不能消化得了。

邵清颖没管那些，自顾自地讲述着，期间说得嗓子干痒，几乎喝光了吴悯的茶。

吴悯听完默不作声许久，久到邵清颖都以为他是不是受不了事情真相的冲击。可是，不至于吧？至少就结果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不是吗？

“我此番特意来宫中送信，也是要索取回报的。”邵清颖说，“相信大殿下听完这些，心中应该会有一个判断了。对我，对风云谷而言，最该去报复的人就是凤陵王。对紫云陛下而言，最该提早防范，抢先出击镇压的对象也是凤陵。我们家的仇，这次就指望着陛下去帮忙一起报了。”

没能在凤陵直接除掉那个混蛋，邵清颖知道，她也不会再有机会潜入凤陵王宫，接近凤陵王了。但如今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吴世平，会很乐意连同她的份，一起去找凤陵算账。

吴悯道：“我明白柳姑娘的意思了。凤陵蓄意侵犯我紫云，我们自然不会叫他们如愿以偿。届时必然连带柳姑娘的份一起，好生向他们讨回公道。”

“如此，提前谢过陛下，也谢过大殿下了。”

“感觉柳姑娘变了很多啊。”吴悯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看见对方有些诧异的表情，他对自己这番推论做出了一个解释。“总感觉柳姑娘现在自在很多，不似初相识那会儿，去装出刻意的周全稳妥，去掩饰一举一动……”

“那是自然的，毕竟我马上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不再带着风云谷少主的身份，不再被迫从事血腥的勾当。终于能够试着活成自己了……”邵清颖对着眼前之人倾诉出几句心声，说完又觉着有些不合适。对方是以何种立场来听她说这些的呢？

“不对呀，殿下，这该是你对一个杀手，对一个曾经与你有仇怨的人的态度吗？未免有些大意，有些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父皇从前说过，风云谷总是在挑衅，总是在刺杀着一些官员，可你们真正杀掉的，又不能算是清白廉正的好官员。有太多次，你们刺杀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员时，都发生各种意外失手了。最终达到的效果，只能算是恐吓吧。”

邵清颖当然知道这些事，那时候她也在想，邵风敬果然还是没有疯狂到见谁杀谁，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程度。他心里还是有顾忌的，这些年风云谷杀的人，不说罪有应得也都不差多少。所以邵清颖推测，这才是朝廷一直没有下死手处理风云谷的原因。

这是邵风敬和吴世平各自给对方留下的一条退路。

吴悯说：“柳姑娘并不能算是恶人，我自不会将你视为洪水猛兽一般，只知道防范排斥。”

“殿下这么想我，我是很高兴了。”

“毕竟第一次见柳姑娘时，你就杀的是贪官污吏嘛。”

“嗯？第一次见的时候？”邵清颖微微怔了怔，“啊，是那个曹郡守吗？对了，那时候殿下也是奉命去当地办差的。不过我们并不能算是照过面，殿下怎么就确定那个逃走的人是我。”

“可能是看见你上一次离开皇宫时的模样，觉得有些像。后来想了想，除了你又能是谁呢？”

“所以殿下觉得，我杀的人可谓罪有应得，就可以抵消些我的罪恶吗？”

吴悯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身为江湖人士，有罪无罪哪里就是一些简单的标准能够评判的呢？其实，只要柳姑娘心中有数，无愧于己就足够了。”

邵清颖品了品这句话，觉得好似有些道理。不过这个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吴悯对她的态度，让她心中得到了安慰。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没有恶到无法回头的地步，是不是现在想要改变还来得及呢？

“不论殿下是出于何种心态对我说了这些话，总之谢谢你了。”

吴悯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去，低声说了句：“不必言谢。”

“时间不早了。”邵清颖起身，“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回去了。”

吴悯把她送到了殿外，看着她缓缓走远，消失不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