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序说:“会好的。”
医院开了药,每天三餐三次。这也就意味着,陈嘉柠左耳听不见这件事情,可能会瞒不住外婆。
送江奶奶到家,和江白序没有进门,而是照常将陈嘉柠送回家。时辰有些晚,周阿婆在家门口盼着,盼到二人回来的时候,老人家肉眼可见肩上担子轻了些,显然他们不在的时候外婆心里很沉重。
陈嘉柠在撞见外婆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将医院给的药盒收好,硬是被外婆给撞破了,相瞒都不瞒不住。
外婆拉着陈嘉柠的手臂,人愣了一下,“这去医院拿的什么药,严不严重?怎么生病了也不跟家里说?”
几个问题抛出来,陈嘉柠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江白序淡淡地睨了眼陈嘉柠一眼,他对外婆说:“柠柠她耳朵有些不舒服,在外待了一天您让她先进屋休息,具体情况我这边跟您说。”
“行行。”陈嘉柠的性格外婆了解。
被外婆推搡上楼的陈嘉柠默默地回头看向江白序,用眼神提醒她不该说的不要说。
江白序则是无声地动唇回应她,“放心。”
陈嘉柠并不完全放心。
她不知道江白序是怎么跟外婆说的,外婆听后情绪骤落。不出意外的话,江白序是毫无保留地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外婆。
事实是,确实是如此。
吃晚饭时,外婆心里发涩得厉害,她对陈嘉柠说:“你爸妈平时工作是忙了些,对你们两姐妹的关心也不平衡,但耳朵听不见这种事情,你应该告诉我们的,万一以后真的听不见怎么办?”
“这么多年,你可能会怨菀菀,但她终归是你妹妹,你们是姐妹。你爸妈对你们一个好一个不好,偏心得厉害。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去赌气。”
外婆往陈嘉柠碗里夹菜,“你爸妈对菀菀好,外婆对你好。”
陈嘉柠眼眶微热,“小白跟你说这些了?”
“你爸妈带着菀菀一来你就不高兴,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外婆说:“家里有两个娃娃,一碗水很难端平,有时候你也要理解一下你爸妈。”
陈嘉柠弱弱地点头,吃掉外婆夹的那块肉,“我知道了,谢谢外婆。”
“吃了饭记得把药吃了,咱这病不能再拖了。”
“嗯,外婆。”
陈嘉柠心里微微艰涩,她的内心是脆弱的,但很少长辈会去看懂、感受。这次在外婆面前展露,她有些想掉眼泪。
在吃饭的过程中,她也就慢慢地把这些负面情绪给消化了。
再见到江白序的时候是她早起锻炼减肥,看到他晨跑从她家门口路过。
八月的风很燥热,少年身上那件无袖背心被汗液的微微浸透,透着肌理轮廓。
他停下脚步,淋漓望着她。
隔着爬满深绿色植叶的大铁门,刺鼻的锈味带着一股绿色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女孩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黏在额头上一撮撮的,尚未来得及抹去的汗珠在阳光照射下透出晶莹的一抹光影。
女孩稚嫩的脸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唇角高高挂起,“谢谢你。”
少年弯唇,继续朝前奔跑,带起的那阵热风从女孩身前浮掠过。
自从外婆知道了陈嘉柠左耳听不见,就变着法给陈嘉柠做好吃的菜品。碍于陈嘉柠在减肥,主要口味还是清淡的。
从细节上,陈嘉柠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外婆对她的好。
那种被在意的感觉,从前是她求之不得的,而现在,她独自拥有一份。
她真诚祈祷,不要是因为生病,她不想这些好都是短暂的,有目的性的。
陈嘉柠端坐在木桌前捧着热粥品尝,门外传来狗叫声,她循声看去,是江白序。
他站在门口,四目相视时,他将手里提的水果挂在门上,“我就不进去了,这是给你跟周阿婆的。”
陈嘉柠起身走过去,看到江白序另只手还抱着个篮球。
第一次见面,他手里也是抱着篮球。
陈嘉柠思绪游神,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等我能听见了,你们还会对我那么好吗?”
江白序看她怅然的样子,“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陈嘉柠看着他,他或许没理解她的话。
江白序微抬下巴,“对一个人好,不讲究世故,不分时间地点,明白吗? ”
陈嘉柠:“……”
“也就是说,我不生病的时候,你们也会对我好的对不对?”
“对。”江白序举起篮球食指顶着炫酷转了圈,“打篮球去了,等你左耳好了带你。”
陈嘉柠愣了下,轻笑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