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
盖在膝头的毯子上。
良久,暗无人烟的角落,他把这些东西抱进怀里,脑袋仰在沙发颈枕,棱角凸起的喉结缓慢滚了滚。
-
路过那片坟地时,江岁岁准时收到袁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江岁岁没接,一直到它自动挂断。
藕断丝连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日子不温不火的过了小半个月,大大小小的企业都开始准备年终收尾。
因天太冷,康复院里的孩子被家长提前结束课程,江岁岁便陪着院长去了隔壁省参加培训。
回闸北那天,江岁岁恰好收到土豆妈妈的电话,央求她去自己家里一趟,说有件急事找她帮忙。
土豆家就在桃李村隔壁,路程不远,送完院长,江岁岁顺道拐了弯。
宏光mini刚消失在村路岔口,一辆黑色奔驰卷着疾风,扬出一路黄色尘土,锃亮的车身瞬间蒙了尘。
李毓明从后视镜里打探,狐疑:“阿良,刚刚过去那辆车...好像是岁岁的。”
坐在副驾的男人从手机中抬头,近些日子越发冷郁的脸漾出自嘲。
是又怎样。
反正,她总不会想要见他。
手机都把他拉黑了。
电话打不进去,信息也被拒了回来。
果真,断的干干净净。
“阿良,”李毓明犹豫着,“咱们有个客户在这个村,装机时我正好也在,听说,这村风水不大好。”
袁阆百无聊赖的把玩手机:“嗯?”
“就...”李毓明不知该怎样描述,“傻子有点多,之前出了几起意外,最后都安在了傻子身上,你知道的啊,傻子无罪...”
话一落,袁阆身体不由地坐直,他眉眼肃正,冷冰冰:“掉头。”
李毓明就等着他这句话,车身倏地转了个大弯,急急追了上去。
-
土豆家位于村子边缘,靠近庄稼田边,孤单单的一栋三间瓦房,院子倒是又深又大。
江岁岁把车停在门口,土豆妈妈王芬热情地迎过来:“江老师,你能来太好了,赶紧进屋。”
“是土豆出事了吗?”江岁岁拎上车钥匙,“他咬人了?”
王芬一把推开破败无几的木门,随口聊道:“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尖叫发疯...”
可江岁岁并未听到尖叫声。
这房子隔音也不好,她已经走到门内,按理说,屋里任何动静都能清晰入耳才对。
不等她想明白,身后咣的一声异响,江岁岁猝然转身,土豆妈妈已经把门后的木栓拉上,正在快手快脚摁铁锁。
“......”江岁岁大脑警铃顿响,“你干嘛锁门?”
农村不习惯锁门,锁门也是为了提醒邻居和亲戚家里没人,像这种家里来客人还把门锁上的情况前所未有。
土豆妈妈膀大腰圆,死死挡住门:“对不起,江老师,我孩子爸看上你了,我也没有办法。”
江岁岁浑身寒毛倒竖,恐惧迅速从脚底板攀升到脑门。
她呼吸不畅,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后有男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伴着粗哑的低笑。
这人一靠近,江岁岁第一时间闻到了他身上恶臭的体味。
是之前在康复院见过的男人。
土豆的爸爸张茂。
江岁岁一只手塞进口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摸,试图报警或者联系别人。
“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她尽量从容。
“江老师,”王芬掉着眼泪,“你忍忍,忍忍就过去了,村里傻子多,土豆爸精神也不大正常...”
所以,法律奈何不了他们。
张茂嘿嘿笑着,苍老油腻的手转瞬就要摸上来。
千钧一发间,木门猝不及防被从外踹了一脚,王芬吓了一哆嗦,条件反射避到旁边。
第二脚传来时,已经老化的木门摇摇欲坠,灰尘扑簌簌落在阳光下,带起陈旧的腐朽味。
江岁岁身体不受控的轻颤。
“江岁岁!”门外的人忽然唤她,“给老子躲远点!”
他嗓音裹满怒火,落在江岁岁耳中有如神光天降。
第三脚应该用了十足十的力,两扇门板砰的声砸倒在地,溅起漫天尘土。
弥漫着灰尘的光带中,江岁岁看见袁阆一身板正严肃的正装,黑色皮鞋快变成白色,隔着两扇门板的距离,目光如鹰隼般,直直攫住她的所在。
男人精明的目光上下巡视她,像是在察看她有无大碍。
下一刻,江岁岁听见他咬着冷戾的音:“还不tm过来,让老子好好看看!”
虽然他一句一个“老子”,话也说的无比凶,但江岁岁石化的身体仿佛解了冻,注了铅的脚僵硬的往门口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