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卯时,晨光初照、薄雾轻拢。寂静的道观映衬着朝霞的微光。
“公主?”玲珑试探性地从门后探出一颗脑袋。
月涯闻声起身象征性理了理衣裳和头发,将玄渊剑拿给玲珑抱。随即背起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
玲珑伸出双手接住,剑有些重,她重心不稳,差点没摔倒。玲珑也纳闷:平日和公主一同吃住,没想到自己连剑都抱不稳。
玄渊剑是月涯十四岁生辰,离山那年师父送她的,她视若珍宝,走哪便带到哪。凌山上,她是裕衡收的唯一女徒弟。
六岁那年,月涯听闻:裕衡年纪轻轻,相貌在凌州位列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她便想一睹真容。
真上凌山,初见时他一身萧萧白衫。白衫质地不算上乘,但贵在洁净无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腰间挂着一块同样剔透晶莹的玉佩,再无多余点缀。
月涯脸上藏不出的笑意:“你便是我师父了?”
他一言未发,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波澜不起。
拜入师门,师父不仅教她习剑习术法,还教她念书识字、知世间六道。天真烂漫的年纪,月涯整日追裕衡身后跑,在从开始的疏离到后来的依赖。
她曾从师叔那里得知,师父不近女色也从不收女徒弟,她是唯一一个破例收的女徒弟。月涯感叹:修仙人都快如出家人一般,戒荤戒色。
只是后来下山,偶尔与师父有书信的往来。
月涯前脚刚到客栈,后脚宋议闻讯赶来。
喝杯茶歇息的片刻功夫,客栈楼下便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月姑娘,你在吗?”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玲珑闻声站到窗边,眼睛往楼下一瞥。见一行人在楼下浩浩汤汤:“公主,又是宋议公子。”
月涯扶额叹息,眼下最棘手的还是眼前榻上这位和遍城的瘟疫,她现虽只处以配药阶段。
宋议能有什么病?更何况他这个整天玩乐、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老打着生病的幌子,一日多次带人往她这里闲逛。惊扰别的住客作何?
宋议的心思月涯岂会不懂,无非就是贪上她的容貌。皮相这种东西,只是表面罢了。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过是见色起意。
一阵寒风袭来,月涯抬眼。窗外又下起朦胧细雨。“玲珑,你去关窗。”
“是,公主。”玲珑颔首,马上领会公主的意思,欲将楼下一行人打发走。
楼下准备要走的宋议被手下拦住,“公子,玲珑姑娘来开门了。
宋议面露喜色,只因即将能见到日思夜想的美人激动万分。
玲珑实在看不下去,拉过宋议小声道:““宋公子,我家姑娘平日喜欢和心善之人打交道。您若心有心,不妨多帮帮些灾民。”
怕暴露身份,月涯千叮咛万嘱咐:在外叫姑娘即可。
宋议听了玲珑一番话,立马拿定主意。
他本是尚书府的大少爷,平日贪玩。三年前玩到佛山寺,便在庙里求得一姻缘签。下山之时误入谭花谷,脚滑不慎跌落谷底。和下人走散。
这谭花谷如其名,只不过再美的花都带剧毒。宋议却对这些一概不了解,路边采野花叼嘴里在谷中哼歌。
不料因此中毒,开始不停呕吐、浑身无力,在谷中躺了一天一夜,饿得两眼发昏。奈何谭花谷太深,任凭他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
尚书府中派人多次来寻都无功而返,宋议的父亲因此迁怒于手下。将几个手下活活打死。
宋议终于在第二天巧遇下背着花萝筐,下凌山来谷中采药的月涯。
凌山本是荒城的地界。
宋议见到眼前的女子一只木簪将头发高高挽起,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身着翠绿的细纱衫,相比在凌州大户人家的小姐,清新脱俗。
只需一眼,他就认定眼前的女子便是庙里老和尚所说的缘分。
月涯那时见宋迁模样狼狈、嘴唇发紫,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就知道他误食了谷中遍地的映山红而中毒。手里还拿着一根似乎是在庙里求的签,站着愣愣地看她许久。定是糊涂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她赶紧将箩筐中采摘到的药放在石子上捻碎,随后给宋议递去。宋议是府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垂眸看见到美人手中递过来的一堆杂碎不自觉皱了皱眉。“这是何物?”从未见过。
月涯瞥见宋议满是嫌弃的眼神,淡然道:“若是不吃,明日等着尚书大人再派人来收尸吧。”
宋议一听收尸就惶恐不安,一阵胸闷后乖乖地闭上眼将药吞进肚子里。
他被月涯带出谷,回府的第二天药效明显起了作用。精神抖擞,浑身来劲。
府上请郎中替他把脉,颔首道:“体内余毒已清,现在身体并无大碍。”
宋议摆摆手,婢女点头应下后将郎中带到库房领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