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与抹茶

一道闪电轰隆直下，明明隔着阻音效果极好的玻璃窗，可元燦依旧惊醒了。

她直起身子，慢慢喘着气。

……噩梦是不会成真的。

她喉头一动，拉开床头柜，从第一排糖果罐里随意拿了一颗，拆开送进口中，闭上眼睛再次躺下来。

“燦燦，周师傅昨天陪你爸应酬今天来不了，杜师傅黄师傅又休假，我已经跟你蒋阿姨打好招呼了，今天早上就跟着沈家的车走，好吗？”倪之南抹好抹茶酱，然后把吐司递给元燦。

元燦接过，“好的，谢谢妈妈。”

“怎么抹茶酱吃了那么多？”倪之南随口问，“妈妈记得你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吃糖了，抹茶酱那么苦。”

元燦抿唇，神色不变，“早上刷完牙吃什么都没味道，看抹茶酱剩的太多就吃它了。”

倪之南嗯了声，“最近学习怎么样？累不累？名次不会掉下来吧？”

“还可以。不算累，排名不会掉的。”元燦低眉喝了口温牛奶，有问必答。

“你爸爸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倪之南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慌张，虽然只是泄出了一点点，但元燦还是打断了她的讲话，“公司忙，妈妈要理解爸爸。”

她掀起眼皮看向一旁擦桌子的女人，声音温柔，“莫姨，最近妈妈有些无聊，帮她约些人来家里打麻将吧。”

倪之南无法反驳女儿的话，只是顺着她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元燦把牛奶喝完，然后不急不缓地擦了擦嘴，一一礼貌告别，“妈妈我走了，再见。莫姨再见，曲奶奶再见。”

“燦燦再见呀。”

“路上小心哦，注意安全！”

元燦没想到今天沈耀车上还有一位客人。

“暂居。”沈耀手里还拿着辅导书，他看都没看李燃，只是向元燦解释了一句。

元燦点点头，朝一旁局促的李燃笑了笑，“你好。”她没有介绍自己，直接上了后排，坐在沈耀身后。

不多时，她耳尖一动，随声响看去时沈耀已经把手轻轻覆上了李燃的那只，意思是“安静，别动”。

随后电子车门缓缓关上。

元燦一瞬间就明白了，但她没什么想法，只是自顾自地拿出单词本打算在路上背。

路上李燃倒是想给沈耀一颗糖表达感谢之情，但他还额外多说了一句“你弟弟给的”。

沈耀的眼神一瞬间就变冷了，他放下书，嘴角绷成一条线，但语气还算正常，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便拿蓝牙堵住了耳朵。

脑中的单词跳动被按下暂停键。

元燦觉得有些不对劲。

倪之南女士明明说过，沈家兄弟的关系不错，蒋阿姨还引以为荣。

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单词重新开始跳动。

“葛星辰又来串班啦？”桃李二班的同学几乎都对这人眼熟了，有活泼的同学看到他直接伸手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啊。”葛星辰笑嘻嘻地走进来，熟稔地走到沈耀身旁弯下身子，“耀哥耀哥忙不忙？”

“有什么事？”沈耀正在给最后一题收尾，头抬也没抬。

“就是这道数学题太难了，真不会做，下课后我又没抢到第一个问老师的位置……”

“……我看看。”沈耀写完最后一笔，然后抬头转了转脖子。葛星辰眉开眼笑，狗腿子十足的给他捏脖子，“来哥，我给你揉揉，累了吧？”

“不用。”沈耀轻轻推开他的手，“我自己转转就好了。这道题我做过类似的，先把思路讲一讲？”

“都行都行！”葛星辰求知若渴。

“小点儿声。”沈耀看了眼趴桌子上睡觉的元燦。

“啊？”葛星辰一呆，一回头看到安静睡觉的元燦连忙闭上嘴，用气音回答，“好的。”

三分钟后题目思路讲解完毕，元燦的手表也震动起来，她皱眉直起身子，眉心直跳。

“耀哥就是厉害，你一讲我就都明白了。”葛星辰比了个大拇指，然后顺手去拉沈耀手腕，“对了哥，现在几点了？”

沈耀下意识逃避，动作有些大地推开葛星辰。葛星辰一愣，一旁的元燦却冷不丁开口，“沈耀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星辰你忘了？”

元燦这么一说葛星辰的记忆马上苏醒，“那倒是，对不起啊哥，我给忘了。”

沈耀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勉强露了一个笑给他，“星辰，我也不对，抱歉。”

“嗨！别往心里去。”葛星辰一向不把这东西放心上，“还有四分钟上课，我就不多呆了，拜拜拜拜！”他笑着给熟识的人打招呼就跑了出去。

毕竟桃李班管得严，不让随意串班。

沈耀抿了抿唇，低下眉又想去看元燦的脸色。可元燦也低下了头，脸色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