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可惜越是着急，她搓出来的球状越是松散。以至于身后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蜷缩的身躯，她还在专心致志地搓着她的球。

“嘿嘿！燕栖归！”

武云登用力站起身，脑袋狠狠撞上一个不明物体，雪球在疼痛中捏碎。

在一声闷哼下，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地板的湿滑让她来不及思考对策，身体不自觉的在原地左摇右摆，还是徒劳的向后倒去。

燕栖归扯上她的袖子以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于是，武云登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腕松脱他的钳制。羽绒服瞬间紧绷勒住了她的脖子，袖子的脱离感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撕拉声——

武云登躺在地上，右手冷风灌入，她悲壮地闭上眼睛。

她要退钱！

燕栖归捏着那条袖子，小跑向地上躺着的武云登，丝毫没有注意到掉在一旁的铁锹。

绊到的瞬间，燕栖归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僵硬的四肢不受控制地跪下，畅通无阻地滑跪到武云登面前。

“你有没有……”

“……”

武云登捂着脸，浑身的颤抖出卖了她按耐不住的笑意。

燕栖归的那句‘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卡在喉咙里，耳根通红。

武云登透过指缝偷瞄，似是察觉到目光，燕栖归尴尬咳嗽起身。他将半截袖子塞进口袋，伸出手将武云登从地上拉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武云登摇了摇头，看向他的膝盖，道：“你呢？”

燕栖归低下头，也跟着武云登瞧了瞧，笑道：“我没事。”

四目相对，二人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缠绕。武云登感觉风吹起了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刘海。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燕栖归的发丝上，像是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光。

她不敢细看太多，因为那双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武云登攥着袖口，右手的空荡感渐渐被紧张取代。她微张着嘴，气词消散在空气中，然后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先回去吧。”燕栖归率先移开视线，摸了摸滚烫的耳垂，捡起地上的铁锹回头看还僵在原地的少女，道：“先穿我的外套吧。”

武云登没想到燕栖归就住在宠物店里。

他领着自己推开了仓库后的一个暗门，从衣柜里挑出几件较为短小的外套递给武云登一一试过，结果不是袖长离谱，就是太过肥大不适合做事。

“你介意穿冬季校服吗？”燕栖归左翻右找，从柜底掏出一件外套，衣摆下方还有黑笔写着的小字‘燕’。

武云登套上去试了试，比之前的外套合身了许多，只是下摆和袖子有些长，她学着唱曲儿的花旦甩起袖子。

修长的手指搭住了手腕，武云登僵直了身子。

燕栖归将袖子一节节翻上去，直到露出里头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才停止动作。

还有一只手的袖子未翻上去。明明事情还未做完，他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提前预支了和她对视的时间。

少女正穿着他的衣服，头顶的呆毛微微翘起。

对方突然停了动作，武云登纳闷抬头，四目相对。

燕栖归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竭力调整着越加错乱的呼吸。但他不愿挪开视线，那双可爱的圆眼，深棕色的瞳孔将他摄住了。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武云登，看着她小眉微皱，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到紧张，最后面颊泛红的错开视线。

“对不起。”

燕栖归捏住她头顶上莫须有的灰尘，“有东西在你头上。”

还没等武云登查看，他就迫不及待甩掉了指缝里夹着的空气，故作坦然：

“已经没了。”

“我到时候外套洗干净了再还你。”

拉链到底，武云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衣物香薰的味道，有点像是夏日清甜的果香。

“不用还，”这件衣服他以为不会再用上，现在就算是物尽其用了。

“到时候你直接丢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