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翁语一愣,这才抬眼正视眼前那人。
哦,是那个晦气的凌书渐。
他拉起脸,横眉竖眼地打量着凌书渐,随后从鼻子里喷出不屑的哼声,扭头就跑。
凌书渐莫名其妙地看着翁语兀自放了一气一言不发走了,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看着翁语急匆匆的身影,摸着下巴揣摩那句“家人重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也许真是。
他家人应当就只有叶暄凉和那“阿翁”,若是重病,怎么看怎么像是那老人。
上了年纪是更容易生病,翁语那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凌书渐昨日在东城歇了一夜,今日正准备提只叫花鸡回去看看他爹顺带套话,打这当儿见了翁语,他又生了动摇的心思。
凌亭说是刀客,实已归隐多年,现如今连如何握刀出刀恐怕都不再记得——更何况十多年了,四城刀客更新迭代不知多少次,老人要么非死即伤要么退隐,少年初生牛犊籍籍无名,现留下来为人所知的几乎都是冷欲秋那种年纪。若真去问凌亭,大抵是不仅得不出有用的线索,还会反被他拎着教训一顿。
他有几日没回家了,老爷子也没个问候,不知他若是突然再出现在凌亭面前,老头又该怎么训他。
干脆不回了。
月章阁干事众多,他不信连个刀客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不对。
凌书渐往深处思衬:十五年前叶宅大火,月章阁不也是碌碌无为敷衍了事,草草结案吗。
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恨意无处发泄,只好闷闷地一拳砸到了石墙上。
月章阁表面为民除害解民心忧,却是借着实权横行这么多年,领着最高的月俸,干着最不作为的事。
所幸沧欢人傻,还没被阁中无所作为的风气浸透,他还可以借沧欢手聚集干事替自己做事。
凌书渐拎着吃食在街头无所适从地站了一会,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了。
周遭人来人往,高谈阔论。
对了,今日春分,按照四城往来的习俗,是要喝春分酒接风洗尘的。
春分,多好的时节。
凌宅此时,约莫也在备着春分酒,说不定还会准备场宴席……而自己还在东城,怎么赶得回去。
凌书渐原地矛盾了一小会,越想越觉得家中此刻必在择菜烹肉,甚至闻到了香气,于是果断地选择了回家。
去他娘的月章阁,老子今天不陪你耍。
叫花鸡泥壳外包裹着的莲叶还热着,他若是加紧赶回去,说不定还没凉透。
凌书渐掂量着兜里的银钱,从容地叫住了一个车夫。
晃晃悠悠到家时,正午已过。
家家炊烟,家家欢语。
凌书渐顺手探了探莲叶感觉确实还没凉透,于是心满意足地叩了门。
他才发现,沉重的铜环叩上铁门声响其实不是那么难听,有些厚重的尾音是空灵,有种别样的悦耳。
没多久,门内就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却悠闲得很,仿佛是一路溜达一路看景而来。
凌书渐没等得及,已经使坏地抄起一块石头往铁门上涂划了。
幼时没少因为手欠挨打,没想到大了还改不掉。
那人终于溜达到了门边,没急着开门,先开了口:“谁啊?春分怎么还来拜访,你家喝不起春分酒了吗?”
凌书渐兜头听见这声骂,没忍住回骂了过去:“春分怎么还骂人,你家主子没教过你怎么谢客吗?”
门内沉默片刻,没想出该怎么回,于是干脆闭口哼了一声,再没理他。
包括也没给他开门。
糟。
方才一时口快,光想着该痛快骂,没想起这是他自家,现而今那人估计是走了,那他……
正门大抵是进不去了,那就只好翻墙。
他走到往常进出的墙根边,先心一横将叫花鸡丢了进去,随后按照往常的距离,借着一旁一颗歪脖子树就准备攀住墙沿,却在往上跃的一瞬发觉了不对劲。
这墙高度不对。
往常他是恰好攀上墙沿,然而这次他感觉自己甚至又加了些力,还是没能碰到墙沿。
凌书渐疑惑地摔了下来,恰好坐到了歪脖子树裸..露在外的树根上,硌得他险些就大叫出声了。
他恨恨地想,怪不得凌亭不催他回去,原来在这设了防。
凌亭你玩阴的。
凌宅的墙本就不好翻,被凌亭这么一修,更难翻进去了。
凌书渐本想干脆不进了一走了之,然而又想到自己方才扔进去的等了两个时辰才拿上的叫花鸡,心有不甘,干脆问隔壁小店借了两张长椅。
这长椅有些年头,坐上去就十分不稳,更罔论站上去,甚至两张长椅堆叠。
凌书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