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锥
凌晨三点钟,我被一阵尖锐的大喊声吵醒,同样被惊醒的还有睡在沙发上的酷拉皮卡,以及先前一直在昏迷的羊角。喊叫声是从楼下传出来的,酷拉皮卡第一时间跑到墙边打开灯,我们用了几秒钟眼睛才适应光线。
羊角脸上写满了迷茫和困惑,我让酷拉皮卡先照顾她,自己则推门出去,准备到楼下看看状况。
宾馆里的住客似乎都被惊醒了,但只有少数房间的人有勇气出来。我们住在二楼,我一路贴着墙边,隐藏气息往下走,想要压住脚步的声音。直到越过半层楼梯的转角时,我惊讶地发现宾馆的老板已经死了。
他身体的上半部分堆放在吧台上,像一条被人随手搭在那儿的软趴趴的毛毯。从断落的脖颈处向外汩汩地流着鲜血,他的头被摆在了盛放糖果的盘子中间,血喷得到处都是。
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口蹿了出去,速度快到几乎连残影都来不及捕捉,我本能地想追上去,吧台后面的地板上却传来了痛苦的□□声,原来那里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妇人,还没咽气。我犹豫了一瞬间,然后放弃了追捕犯人,快速走到老妇人身边。她趴在地上,用力地抬着头,似乎四肢都已经断掉了,她脸的因恐惧和痛苦而变得扭曲,像是古怪树皮上深浅交错的沟壑,她满头是汗,眼泪和鼻涕都黏在脸上。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脖子底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锥,只要她把头低下,那东西就会扎破她的喉咙。
我把玻璃锥拿起来,老妇人才浑身痉挛地重重趴了下去,表情十分痛苦。我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时,她的呼吸停止了。
落在拨号键上的手滞了片刻,我又默默收回了手机。
其他房间的人这时候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在看到的眼前景象的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震得我的耳膜仿佛都在收缩。我绕开那些吓得面色苍白、跌坐在地面发抖的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身上有血?怎么回事?”进屋之后,酷拉皮卡一眼就发现了黏着在我鞋底附近和蹭到衣服上的血迹,他紧张的走上前问我。我摇摇头,把那个玻璃锥放到了他手中。
“老板和老板娘死了。”我说,“死相很夸张,你最好别去看。”
说完,我注意到羊角正抱着被子坐在那里,我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你怎么样?之前发生的事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了,我又不是傻子。”她一如既往没好气地拍开了我的手。
“你们聊了什么吗?”我又转回头问酷拉皮卡。
“一点点。”他说,“还没来得及问那么多细节,只是……目前的信息已经让我有些糊涂了。”说到这里,酷拉皮卡抱着手臂,有些迟疑地说:“她说莉兹没死。”
“什么?”我愣了一下,转过去看她,“为什么这么说,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羊角撇了撇嘴,把头压低了些,嘀咕着说:“傍晚的时候,我接到莉兹的电话了。”
庆幸我们成功找到羊角,因为从她的口中,我们了解到了这个事件前后更加完整的版本,虽然有关事件的全部前因后果仍有诸多未解之处,但这些情报总归还是印证和否定了我们的一部分猜测。
事件的开端是在大约半个月前,她们的行踪第一次被发现开始。
当时她们正在一个公园里喂鸽子,几个穿着黑西服的壮汉突然就冲上来钳制住了她们,在反抗的过程中,羊角听到那些人劝莉兹说,婚礼还有七天就要举行了,她必须跟他们回去,不然老爷跟某位大人的合作就要决裂了。
他们把羊角绑起来随便扔到了一条幽僻小巷子中,然后带着莉兹离开了。最后羊角是被附近捡垃圾的小孩发现的,小孩解开她的绳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我和酷拉皮卡的联系方式,甚至连莉兹的也没有。她没有手机,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需要这个东西。
所以,她又像之前每一次偷渡时一样,混进行李堆当中,搭上了前往友客鑫的火车。因为她了解过,莉兹的家这就在个地方。
火车用了两天时间抵达友客鑫,到了那里之后,她第一时间开始打听亚伦家的婚事和莉兹的下落,结果却完全没有收获。结婚的消息似乎被隐藏的密不透风,没有任何人知道亚伦家的独生女要结婚了。她赶到亚伦公馆,在门前大闹一通,砸碎了门外立着的的两尊石像,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情报,最后被保安赶了出去。夜里,她在一家便宜的旅馆睡下后,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她以为是进了强盗,立马起来查看情况,结果屋子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唯一的变化就是,莉兹的手机出现在了旅馆唯一一张破旧的木质桌子上。
她立刻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时差原因,我接到电话的时间刚好是清晨,在听说了情况之后我和酷拉皮卡第一时间乘飞艇赶来友客鑫,而羊角则起来在宾馆内检查其他有可能的疑点。
“也就是说,莉兹的手机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你身上的,是那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