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殳厉扬这些年一直独居,生活方式很固定,任何人出现在他家中都会让他觉得不适。
他甚至连阿姨都没雇,只请了钟点工。
正常来说,没有工作的时候他都是中午才起床,所以当他早上六点去厕所却发现云然像个兔子一样蹲在小花园里时,他眉头不由得一抽。
眼不见为净,殳厉扬当做没看见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但梦中有个小兔子从花园一路刨土,居然刨到他的床下,他背下一空,竟然掉到了兔子洞里面。
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却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梦打搅,殳厉扬起床气有点重。
云然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墙壁上的时钟。
中午十一点。
肚子又在叫唤,云然揉了揉,觉得这个肚子很不争气,总是饿。
但是她自己又弄不出吃的,她还不想、也不敢去麻烦楼上那个人,她只能忍着。
二楼忽然传来走路的声音,云然扭头,看见殳厉扬打着电话走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被人砸了小饼干,有点凶。
殳厉扬扫了眼云然,发现她还坐在昨天坐过的那块沙发上,见他来了就朝他眯起眼睛笑了下,带着讨好的意味。
他没理她,径直走到厨房,从抽屉里拿出两袋速食面。
云然听到殳厉扬对电话里的人说——
“两天之内必须给我结果,她在国内怎么可能没有亲戚朋友?”
“没必要适应,我很清楚我什么性格,和我在一起生活对她也不是好事。”
“以防万一,你再帮我查查封闭性安全性高的疗养院,看有没有适合她这种情况的。”
殳厉扬语速很快,云然有点费力地理解着。
听到最后,她忘了饿了,小脸有点白,眼泪不知什么时候也在眼睛里聚了一层。
她大致听懂了——殳厉扬要把她送走。
眼泪砸在手上,云然抬起袖子用力把眼泪擦干。
她不想离开。
她刚从医院醒来那天,被一个坏人拽着头发殴打脑袋。
是殳厉扬无意中救了她。
那件事之后,云然知道一件事——待在殳厉扬身边很安全,坏人很怕他。
“别把汤洒到地毯上。”
殳厉扬把一桶泡面放在云然旁边的茶几上,打开电视,坐在沙发正中央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吃面。
他吃到一半发现给云然的面还在茶几放着,云然坐在沙发最边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声音小得和蚊子差不多:“我不饿,不用吃东西的。”
殳厉扬放下手机,眉尾一扬,带着眉尾那道小小的疤也动了下:“不爱吃?我能给你做一份就不错了,你还挑?”
云然低着头慢慢挪过去,垂下的刘海把她的脸挡住一小半,殳厉扬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她没有在茶几上吃,茶几下面是地毯,容易脏。
她蹲在旁边的地砖上,把桶面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口小口无声吃着,瞧着怪可怜的。
殳厉扬沉默了片刻。
“地毯脏了再洗就行。”他摩挲了两下手指,语气稍微有点生硬,“坐过来吃。”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或者你去餐桌上吃也行,你……随意。”
云然在他说话那一刻就停下了吃面的动作,不过她一直低低垂着头,犹豫了下,她两只手小心翼翼端着桶面朝餐桌挪去。
还在六把椅子中选了背对着他那把坐下。
殳厉扬:“……”
行,他是煞神。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桶面汤里,云然嗓子紧得吃不下面。
她想留在这里。
她怕和陌生人接触,她不知道那些陌生人中哪个是坏人,不知道那些人中哪个会打她。
客厅电视响着欢快的配乐,云然坐在餐桌前哭得无声无息。
殳厉扬扔桶面的时候路过餐桌,发现她趴在餐桌上,桶面还剩一半。
“吃完了?”殳厉扬伸手去端桶面,打算帮她一起扔了。
“没。”云然忽然伸出手抱住桶面,摇了摇头。
殳厉垂眼瞧她:“你从刚才就一直没动过筷子,我没看出来你有继续吃的打算。”
云然把桶面又往自己面前抱了抱,细白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生怕他会抢走一样:“留着,晚上吃。”
殳厉扬一怔,继而皱眉:“晚上就吃不了了,给我。”
云然十指护着桶面,仰起脸恳求地看着他,殳厉扬这才发现她眼眶看起来有点红。
殳厉扬怔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你……不是,就一桶面,有什么好哭的?”
“算了,你想留就留着,随你。”殳厉扬蹙眉摆了下手,转身去了楼上。
他最不喜欢看女人哭,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