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当时身即死

京城外，只见一驿官骑着快马，手中握着一卷战报，速速向城内奔去，沿路掀起扬尘一片。

“报——！”

金銮殿内众大臣列队森森，竖耳听着驿官带来的战报，耿修明握着笏板的一双手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禀陛下！梁州传来捷报！郑大人率兵破了西冷之围！”

二皇子一派全然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反观六皇子，此时也有了扬眉吐气的快意，此番对六皇子的弹劾，皇上也得顾念郑暮商的军功，从轻办了。

“好！好哇！战报上可有说，西冷何时能退兵？”

皇帝不过是玩弄权术，谁有用便用谁，谁无用便废黜谁，从来都是利益在前，情面在后。谁不知晓退敌之难，只是区区一个郑暮商，还是不够满足他称霸四方的野心。

“回陛下，郑大人未曾明说，只是，照眼下的情形，还需三月半载”

耿修明前些日子收到过林方传的家书，说是郑暮商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请他在朝中斡旋，看能不能派些援手去梁州。

“传朕的旨意，叫郑暮商速战速决，总这么拖着，难不成朝廷要供这么久的粮草给他？”

见皇帝有些不悦，耿修明便只能探探他的口风，若是强行谏言，只怕也会迁怒于他。

“陛下，既如此，不如派些援兵前去，好让郑大人快快平定西冷，班师回朝”

好在皇帝并没有驳回耿修明的意见，只是朝中诸位大臣商讨再三，也没有定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去襄助郑暮商。

“父皇！不如让儿臣前去！”

自古皇帝都忌惮皇子与功高盖世的臣子勾结，几位皇子留在朝中还有所掣肘，有所忌惮，若一旦六皇子出关与郑暮商一同骑兵谋反，弑父篡位，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杀孽，皇帝是万万不会放他去梁州城的。

“不妥，此事，朕要好好想想，退朝！”

下了朝以后，六王爷和耿修明走在宫道上，两人面色凝重，各有所思。回到六王府以后，清月立马就跑了出来。

“听说今日上朝有战报？怎么样？大人是不是要回来了？”

自与六王爷完婚后，清月变换上了宫妇的装束，一尺同心髻配上翠羽和玉燕，称得人端庄典雅又清丽娴静，上装是襦绿色绢抹胸配粉色荷花纹印金彩绘花边，下衣是银灰色罗印花褶见裥裙。

“捷报倒是捷报，只是父皇不肯增派援手”

待耿修明一番利弊分析后，清月已然明白郑暮商如今的处境。

“既然王爷去不得，便由我去！”

清月向来都是个有主意的，无论旁人怎样看，她只想把握她能把握的东西。

“这……若是希勉知道我让你去了梁州，怕会是将我生吞活剥喽！”

郑暮商出征前，耿修明答应过他要好生照料六王爷和六王妃，怎奈这三位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当真是难伺候！

可是静下心来一想，似乎六王妃是眼下最适合去增援郑暮商的人选。一来清月已是宫中女眷，与任何一位臣子都不同，试想，清月既能在身份地位上代表六王爷，又不至于让六王爷落得勾结外臣的口实；二来，纵使皇帝有所顾虑，六王爷尚在京中，他必定会认为清月和郑暮商会顾及六王爷而事事听命于朝廷。

“万万不可！蓁蓁才与我大婚，我怎可让她转眼就赴沙场？”

清月却安慰他道，她一身功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更何况，她本就出身将门，论上阵杀敌，倒也不输男儿郎。

“王爷，就让我去吧，我答应你，一旦退敌立马回朝！”

一边是她心爱的夫君，一边是她执念颇深的大人，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暂时保全这二人不陷入朝臣的诟病。

清月骑的是一匹白马，因其脚步轻盈迅捷被皇帝赐名为霜飞雪。出京那日，只见孟清月一身黑衣短打，刺绣的云肩后连着玄色披风，发髻改成了极简的素髻，只用一支玉簪盘在头顶。她手中的兵器是她的生身母亲昭惠夫人陈秋绚曾用过的流云槊，细长而锋利，远可刺敌人于无形，近可守自身而不被攻击。

“请皇上、王爷放心，清月此去，定不辱使命，不日便退敌！”

黑山阒阒、昏水寂寂。出了京城后，孟清月带着八百余士兵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仅用了八日就到了梁州城城门外。说来也甚是奇怪，梁州虽地处赵国边关地带，但平日里与西冷多有商贸往来，按理说应是车水马龙才是。可一路行军而来，并无看到商贾叫卖，也并未看到老百姓在城内外活动，当真是奇怪。

“快去通禀郑大人，就说朝廷的援军已到，快快开城门！”

虽说出征前已派人快马加鞭送信给郑暮商，此刻看着城门楼上心猿意马的值守士兵，她突然有些失落。

“开城门！开城门！——”

远远地就听见林方让人打开城门，孟清月的眼里如闪过流星一般，说到底，大人还是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