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

知野一时没反应过来，然而靳良陈竹两人道了声“注意安全，别多逗留”之类的就开车走了。

靳礼看着逐渐消失的车位，哼笑了一声：“还没油了呢，借口都不会编。”

斐知野迷惑地看向靳礼。

“我爸撒谎的，”靳礼伸出大拇指往车子消失的方向一指，“他就是想跟你妈妈多待会儿。”

“这三年跟咱俩不一样，他俩可没少联系。”

斐知野睁大了眼睛，回想起来，这几年妈妈是经常在节假日神神秘秘地消失踪影，她只当是妈妈工作忙。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

“不可能，”靳礼迈开步子，淡淡笑道，“陈阿姨不喜欢婚姻，我爸也乐意跟她做朋友。”

斐知野点了点头。

“一滴雨水一束玫瑰脚步不停，我追寻的未来在宇宙的虚空里……”

两人并排走着，斐知野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靳礼脚步一顿，直直望过去。

斐知野也愣了一下，急忙掏出手机摁了接听。

“喂，妈妈？”

“喂，小野，走到哪儿了？”

“刚到第一个红绿灯，怎么了？”

“那就好，我口红落莺飞了，你跟小礼帮我带回来吧。”

斐知野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迎上靳礼探究的眼神，斐知野解释道：“那个……我妈口红落莺飞了。”

靳礼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设的手机铃声？”

斐知野默了默，终究没躲过。

其实在汇演那晚之后，斐知野就偷偷在妈妈手机上下载了靳礼发布《虚空》的音乐软件，时常用看作业、搜东西的借口用妈妈手机听歌。

中考结束，斐知野终于有了第一块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跟靳礼分开后，斐知野就立即把这首歌换成了手机铃声，用了很久。

直到前不久斐知野偶然间搜到了靳礼今年新发表的《虚空》。

二十二岁靳礼的声音比十六岁的他低沉成熟了很多。斐知野随手把手机铃声换成了最新版。

斐知野一直不把手机铃声换成其它音乐，一是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靳礼，留着也没什么不良影响；二是因为这首歌的确很悦耳，听习惯了，暂时也没有别的合适音乐。

于是斐知野说：“觉得好听，就用上了。”

“哦？”靳礼轻挑眉梢，嘴角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还是今年刚录的这版啊。”

斐知野瘪了瘪嘴，微微蹙着眉头，有些无话可说。

“行了，不用不好意思，”靳礼扬着嘴角，把双手插进口袋，目视前方，“知道你打小就崇拜我。”

斐知野闻言，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靳礼脸上笑意未散，侧眸看向身旁的她，“笑什么？”

“笑你自恋。”斐知野说。

笑你自恋，又不够自恋。

*

靳礼演唱完毕后下台来找斐知野他们，在不到几步的位置被几个女生拦下了。

斐知野清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学弟，我们是音乐社团的，你的台风真的很好。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上台演出的。”

“不了，”靳礼礼貌笑笑，“谢谢。”

语毕靳礼绕过几个女生，弓着腰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没给我留位置啊？”靳礼蹲在三人面前。

斐知野看向靳礼背后投来目光的几个女生，又看向靳礼。

少年蹲在地上，两只胳膊懒懒搭上膝盖，抬起眼睛望着她的样子莫名像一只小狗。

靳良说：“以为你们表演节目的都有专属位置呢。”

“行，”靳礼笑着转过身去，“我坐地上。”

斐知野眨了眨眼，脑中突然浮现出少年在台上表演时落寞的神情。

于是斐知野离开座位蹲在靳礼旁边，小声道：“你坐吧，我不想看了，我想逛逛一中。”

靳礼侧头看向跟自己蹲一排的小姑娘，唇角微微向上。

“走，带你逛逛。”

那天晚上，斐知野把两个大操场的功能，食堂里好吃的菜，图书馆的位置……以及靳礼走在她身侧细心带路的样子，都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以至于此后每一次斐知野跟靳礼在夜里同行，都会回忆起那天的心情。

夜空如幕，月朗星稀，晚风轻轻吹过斐知野稚嫩的面庞，送来绿树和靳礼的气味。靳礼离她那么近，袖口柔软的布料偶尔会抚过她的脸颊。少年说话的声音如夜色般干净而温柔，时不时带几声调笑。

一切都是如此引人入迷，静静镌刻在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