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临近期末,作业陡然增多。每天训练完毕之后匆匆回家,吃完饭、洗漱完,时间已经快九点。等作业全部完成后,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若是以往,我还能强撑着眼皮看几场世界杯的比赛,这段时间几乎是倒床就睁不开眼睛,一觉睡到天亮。
帝光是这片区最好的学校,下课后的走廊上也能看到从教室里出来还不忘带着英语小纸条背单词的人。我有好几次在走廊上遇见绿间,询问他能否再把选择题必备的“滚滚铅笔”借给我用用。
星期三的时候良田舅舅来了,带来了外婆做的腌菜,问我什么时候放暑假,大约还是和舅妈处于你侬我侬的时期,晚饭也没吃,赶了末班车急匆匆地回神奈川去了。
宫城女士说:“真是爱情的滋润——你觉得你舅舅长胖了吗?”
我回忆了下上次见到良田舅舅的样子,点点头道:“好像是长胖了。”
我妈无奈地摇摇头,招呼我去厨房洗碗。
一周稍纵即逝。
日曜日,东京的太阳不到五点便缓缓从海上升起,金辉洒满城市的钢铁森林。
我起了个大早,拉开窗帘,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我喜欢好天气,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为节省体力,我把例行的晨跑距离减少了一半。好好地吃了顿早饭,却也没敢吃太饱,担心积食,又绕着街区散步了几圈。算着时间,慢悠悠地向着学校走去。
像这样在关东大赛决赛上和关东地区的强校立海大附中直接对上,据香取前辈说,这还是第一次。
帝光建校历史并不悠久,女子排球部也是七年前才有的。刚成立的时候,连小组赛都出不了,也是最近几年才逐渐有了名气。前年进入关东八强,去年是关东的第三名。
“我们是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名次也是一次比一次高,就这一点来说,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打起精神来,不管是输还是赢,我们都不留遗憾。”
香取前辈在周五训练的最后说过的话,大约是触及到一些三年级生心底某个最柔软的位置,有些前辈竟然不由得落泪了,其中以三桥前辈哭得最厉害。
她打了快七年的排球,几乎等同于帝光排球部成立的时间。帝光中学女子排球部逐渐从一个无名之辈到成为关东强校之一,或许三桥前辈——三年级前辈们比我更加有感触。
毕竟那些以前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听后就忘的事情罢了,因为我不曾参与其中。人并不总能对别人的事情产生共鸣,除非天生就极能共情。我只能从偶尔训练的间隙里,从三年级生们忆起往昔的只字片语里瞥见回忆的一隅,因为不能共鸣,随后便抛之脑后。
只有最后那句话我深有体会。
——我们都不留遗憾,愿我们都。
巴士车在四十分钟的车程之后,驶入一个广场内。我在长沼身后下了车,迎面的阳光亮得眩目,我眯着眼睛跟着队伍走进决赛所在的体育馆。
一进门,穿过走廊,到达场馆内部,便差点被场内火热的气氛掀翻。
关东大赛决赛的场地比都大会的大很多。观众多、媒体也多,有着黑乎乎的洞口的摄影机也变多了,或许他们是来看看这里是否有未来的春高之星,好能提前写上一篇报道做出一番预测。
几乎满座的观众席里,穿着不同校服的人穿梭其中,角落里零零散散架着几个录像机。
三桥前辈拿手肘推了推我:“宫城,你看那边。”
我朝着三桥所指的方向望去。
观众席的最顶端,站着一排个子极高的、身着淡紫色运动装的女生。
三桥前辈道:“那是东北地区的优胜——东北大赛似乎结束得比我们早一周。”
我点点头,这次的决赛本就延期了一周。
“那是那所学校——你知道吗,前辈?”
“宫城县的学校,具体的不知道。但话说回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宫城的强校,除了我之前想上的白鸟泽学园,就只有北川第一了。不过,究竟是哪所学校出线了,还是说两者都以东北地区前二的身份进军全国,都与现在的我毫无关系了。
我拍了拍三桥前辈的肩膀,道:“前辈,回神,热身了。”
我换上排球鞋,解开外套,刚要蹲下来做准备活动,观众席上传来骚动,紧接着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立海大附中那边的观众席上,墨绿色的制服占据了大半江山。那是立海大附中的拉拉队,颇具规模,不过没有冰帝学园那样夸张,动作和声音都极为整齐划一。
“立海大——必胜!”
“王者立海大——必胜!”
通道里出现黄黑相间的影子,之前只是在录像带里、在那模糊的低像素下看到的人,此刻正在球场的对面,一个接着一个取下背包堆在地上。
她们似乎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无声的缄默下,空气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