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到教练席的前辈们都有些愁云惨淡的样子，与此同时，还有她们那可怕的出汗量和急促的喘气声。

香取前辈在喝水。

我想，这就是身为教练的自己也在场上的弊端之一了。每个在场上的球员，都是将注意力百分百投注在比赛上的，换句话说，可能无法掌握场外的情况。

香取前辈沉浸在比赛的同时，身在局中看不清，她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局的节奏太快了，每个人都在不停地跑动，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时候，别无他法之下，暂停比赛强制打乱节奏会是最好的选择。

“香取前辈，”我走上前去，香取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我感到还有另外一束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但我无暇顾及，“请让我上场吧。”

香取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那目光更强烈了。

“虽然这么说有在攀关系的嫌疑……我与对面的接应以前在同一个俱乐部打过球，换句话说，我应该算了解她。她和那个二传打出来的快攻，我以前见过很多次。”

“让我上场吧，不作为二传也可以，前辈是见过我扣球的，也是知道我具备进攻的实力的，不比别人差，更何况，青学没有我的资料。”

我深深鞠躬：“拜托你了。”

——我有一颗强烈跳动的心脏，也请你给那样炽热的它一个回应吧。

出乎意料的是，香取前辈同意了，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她换下来的是她自己。

我很真诚地说：“谢谢前辈愿意听我这无理取闹的话。”

香取坐在教练席上，不知为何心里安定了许多。

“不，也不完全是无理取闹，因为青学也确实给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我本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或许在这个位置上看是个更好的办法。”香取学姐摇头，“不过，你为什么不一早跟我说呢，你认识那个接应的话？”

“这是个意外，我也是赛前才知道的。”

香取了然，她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简单说了下接下来的安排。野田前辈是面上藏不住事的人，香取前辈话音刚落她便出言反对：“但宫城只是一年级……”

其他人没有阻止，想来对此也颇有微词，一时间本来就有些低气压的队伍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香取前辈欲言又止，她正在斟酌怎么说才能调和这气氛。

“五分。”我抬起头，在隔绝了观众交谈喧闹声的地带，无声的缄默中，我的声音无比清晰，“给我五分，如果分差拉到五分，我会自己下场。”

“请给我这个机会，拜托各位前辈了，我真的很想上场。”

四十五度的鞠躬，弯折下去的腰，我在请求着。

失败了会怎么样呢？无非就是被嘲笑说自不量力吧，哪怕是第一局，分差拉到最小的时候，也只是短暂的五分差。

我感到我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但究竟是害怕还是紧张，或者说是兴奋，我也分不清楚了。

“……那就这样吧，五分。”香取点头，“上吧。”

第二局开始了。

高桥前辈看见我上场很是激动：“哎呀，这还是时隔两年见到小日和呢，像这样站在两边的队伍里，作为对手见面——”

她的食指指向了我：“输了不要哭鼻子哦，小日和。”

我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是香取前辈本应该站的地方，离织部最近的主攻手。

听见高桥前辈的话，我扯了扯护腕：“不会的，前辈什么时候见过我哭鼻子呢？”

然后转过身来对织部说：“拜托学姐帮我托球了。”

织部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的气音，我知道她肯定会为我托球的，只是因为跟我挺别扭，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我有些哭笑不得：“学姐不用顾忌我，把我当成香取学姐也行，想把球给谁都行，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了，我会跟上的。”

我想要她别顾忌我，将我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攻手就行了，我信任她的托球。二传手与攻手之间必须要有坚不可摧的信任关系，因为我也是二传手，所以我知道。

“我知道。”织部说。

裁判吹响了哨声，对面先发球，发球的是二传手柏木。

和我想的一样，在没有跟高桥前辈打快攻的时候，她展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她从前打球的模式。

柏木轻轻发了个上手球，掉落在攻击线之后，蜂屋接了起来。

这边织部已经跑到了球的下坠点，我几乎没有犹豫似的在网前跳起。

久违地见到网对面的景色，打二传之后，一直以来都只能看见被网分割开来的景象，此刻因为没有网的遮挡，变得无比清楚。

“好高——”

“她平时有跳这么高吗？”

蜂屋前辈，我都听到了噢——

拦网在我面前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