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风露立中宵
作为一名旁观者,司马道福可以很理智地看待所有人的命运。但作为身在其中的一员,司马道福充满了恐惧。
从那日赏雪归来,她就频频的做噩梦,梦见桓济满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梦见郗道茂撕心裂肺地抱着女儿的尸身,梦见司马昱亲手刺死了徐贵人,梦见南康长公主满是厌恶地推开了自己的手......
这一切都真实得让她胆寒,同时她也恐惧着,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要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并不能平和地看着一切发生,而她,注定要淹没在这个时代的惊涛骇浪之中。
司马道福睁开双眼,望见窗子外还有月色。朱华沉沉地睡着,头靠在床边,并未察觉到她的惊醒。
司马道福慢慢躺了回去,她心里盘算着即将发生的那些事,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次日,她发起了高热。朱华和秋兰吓了一跳,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了明月楼。
“公主这是受了风寒。”胡太医号过脉后,对众人道。
司马道福此时昏睡着,并未听见旁边的交谈声。紧接着,冰凉的帕子搭在了她的额头,司马道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见徐贵人的脸。
“母妃,您怎么来了!”说着她就要起来,徐贵人却将她按了回去。
“傻孩子,生病了都不知道。”徐贵人挥挥手,秋兰就端着汤药走到了床边。
“快些将药喝了,盖好被子再睡一觉。”徐贵人叮嘱着,一口一口喂着汤药。
司马道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熟悉的氛围了,徐贵人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让她十分心安。
药下去了大半,徐贵人见她红扑扑的小脸,眼里满是心疼。
“一会儿可要叮嘱桓济那孩子,莫要带你出去玩闹了!”
司马道福一听桓济的名字,立刻急了,拉住徐贵人的手央求道:“母妃,不怪他,是月娘想去的。”
徐贵人嗔怒地看了她一眼:“刚刚是吓唬你的,你就这样维护他?”
“他,待月娘很好的。”司马道福喃喃地回道。
徐贵人点了点她的额头:“母妃不去说他了,你乖乖睡觉,母妃就在这里守着你。”
牵着徐贵人的手,司马道福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再醒来时,她的双手落了空,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不见人声。
司马道福有些疑惑地坐起来,走了两步,忽然见珠帘后头有一道倩影。穿着素白的衫子,却始终背对着自己。
“不要想着改变什么,这都是你的命数!”
司马道福有些害怕:“你是谁?”
“我是......”她回头的那一刻,司马道福惊醒,发现徐贵人果真不在床前,但珠帘后的一道白影仍然清晰可见。
“啊!”她大呼一声,“你到底是谁?”
那白影听见动静,立刻掀帘而入:“月娘,你怎么了?”
桓济熟悉的面孔跑到床前,司马道福终于松了一口气:“二郎,是你啊。”
桓济看到她额头上的薄汗,马上掏出帕子来为她擦拭:“可是做噩梦了?”
司马道福乖巧地点点头。
桓济则微微笑了一下:“不怕,我在。”
仅这四个字,让司马道福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落在自己的耳中,似是受了什么魔力一般,她竟真的安定了下来。
司马道福呼了一口气,由桓济扶着她躺了回去。
桓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坐在床头温声的说道:“月娘不怕,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司马道福牵住了桓济的袖口:“二郎给我吹箫听。”
她撒娇的语气配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让桓济无论如何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好。”
他的长箫就挂在腰间,此时他坐在床边的绣凳上,慢慢吹起了曲子。
与此同时,明月楼的房顶,桓玄正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笛,就听见呜咽的箫声从司马道福的房间传来。刚刚他目睹着桓济进去,恐怕此时的箫声,也正出自他。
他默默收起了笛子,抬眼望了望月亮。
这个冬日很冷,司马道福在温暖的炉火旁安睡。
就在她病的这段日子里,宫中出了大事,一名侍卫刺杀皇帝不成,被司马道福的死士斩杀于太极殿。
秋兰来向司马道福报告这件事时,她刚喝完药。听完秋兰的回禀,司马道福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是谁?”她压着喉咙问道。
“是,阿远。”秋兰回道。
司马道福的眼睛抬了起来,环视一周,见四下无人,便追问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陛下的书房谢恩,陛下说阿远救驾有功,要留在自己身边做死士统领。”
司马道福匆匆坐了起来,刚穿好鞋,就见铅素快步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