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高悬无解问,紫纱步障旧相识
见,姐姐安好?此次是随沈大人赴京述职么?”
声音里透着一股亲热劲,是冉宝儿,她口中的沈姐姐,应该就是那位紫纱女郎了。
沈小姐……静临心中一动。
果然,只听那紫纱女郎操着一口徽州方音答道:“家父调任京城,我与母亲随行,已过来大半年了。”
“这不是巧了,原都认识。”一个中年妇人笑道,“清和,这位就是沈大人家的千金,昭华小姐。”
说这话的应该是谢夫人,听这口气,似乎不止一次与谢琅提过这位沈昭华。
没听到谢琅说什么,就听沈昭华又柔柔道:“清和,别来无恙。不认得我了么?”
“你是……”
谢琅似乎是在仔细思索,终于想起来了似的,恍然道:“原来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
谢夫人语气颇为惊喜。
没听到沈昭华的答话,也没听到谢琅再说什么。
银儿看了静临一眼,“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到三月么?”
静临垂下眼眸,“兴许是家中有事,临时告了假吧。”
……
那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就听谢夫人兴致勃勃道:“……真是天赐的缘分。那边是不是有个传影棚子,你们三个孩子去画一张,也好留个念想。”
冉宝儿和沈昭华似乎都没有说话,只听谢琅道:“母亲,儿子如今尚有差事在身,不好如此。”
谢夫人道:“什么差事,人家吴大人、张大人都回家过年了,就你一个规矩多。既是告了假,今日不就是没有差事了,连传张影都不行了么?”
说着竟向这边走了过来。
静临和银儿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惊得站起身来,匆忙付了银子,低着头就往出走。
画师急道:“画不要了?还未画完呢!”
静临哪还顾得上画,只盼着擦肩而过时谢琅看不到自己才好。
可惜她到底是个肉体凡胎,不会施隐身术,几乎就在擦肩的一瞬,便听到一个清润的嗓音唤自己,“静临。”
静临如遭雷击,不敢看他一眼,拉着银儿逃也似的继续向前。
谢琅滞在原地,心抽搐了一下,忽然疼得喘不过气。
一张未完成的画被走动的风带到地上。
谢琅弯下腰,刚要拾起,便见一只绣鞋狠狠地踩在了上面。鞋底的雪化成泥水,污了纸张。
“起来!”
谢琅沉声喝道,声音隐含怒意。
“诶呀……我、我不是故意的。”
冉宝儿受了惊一般抬了脚,闪到谢夫人身旁,泫然欲泣,“我不是故意的。”
“清和!”谢夫人怒道,“你给我站住!”
谢琅已经快步追了出去。
“你——”
谢夫人气急了,两颞隐隐作痛,不得不用手按住。
冉宝儿刚要上前搀扶,沈昭华的手已经先一步扶上了谢夫人的手臂,柔声道:“伯母勿要动气,他去自任他去,总是要回家的。我们两个陪着您走桥,走一走,百病消……”
谢夫人欣慰地拍了拍沈昭华的手,“好孩子,你果真是个好孩子。”
冉宝儿跟在身后,面上仍是僵硬地笑着,一口牙已经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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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
谢琅追到静临身前,回身站定,将画往她面前一递。
静临垂着头,只能看到他未来得及换下的宽大官服袖口,那袖口向上挽了一截,露出下面的潇竹暗纹内里。白皙劲瘦的一段小臂尽头是持画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看着有温暖干燥的触感。
可惜手里的画尚未完成,边缘处又被泥水污了。
“这画师画得不好。”他嗓音淡淡的,像是压抑着情绪。
“还好。”静临将画接过。
“我也学过丹青,虽无妙笔,到底也堪装裱成轴,增饰四壁。”
他是个谦和恭谨之人,鲜少说这样自负的话。为何偏在这时说起画技来?
静临讶然抬眸,月余不见,他似是瘦了,显得轮廓愈发深邃了。眉蹙着,眸中似有愤怒,又似有凄苦。复杂的神色。
身后一轮金色的满月已升至中天,清冷的辉光落在他如玉的面孔上,似是将他的痛苦也定格了。
静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忍再看,又垂下头去,狠心道:“我寄给你的信收到了么?”
“我并不认识沈昭华。只是在六部值房见过两次,彼时她女扮男装,跟随在沈大人身侧,我还以为她是随从的文吏。”
静临的心像是浸泡在一池温暖的酸水中,有种酸涩的钝痛在心上缓慢地蔓延开。
“没必要与我说这个了。”
“怎么没有?”谢琅忽然变得疾言厉色,双手握住静临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