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银钱开路,半羞半恼盘点情郎
人心里装着事,懒觉就睡不成。
灶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咣啷声刚平静下去,早饭的香气便飘进了西屋。
是肉包子,柳平独享的待遇。
静临悄悄起了床,轻轻推开门,自房后绕了一圈,到堂屋门口,没进去。
“再吃一个。”
戚氏又往柳平碗里放了个包子。
粘稠的小米粥立刻濡湿了包子表皮,将原本具有弹性的发面浸得软塌塌。
柳平皱了下眉头,没吭声。
戚氏又嘬起嘴巴,沿着饭碗边缘吸溜小米粥,发出滋滋的响声。
柳平“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吃饱了!”
静临吓了一跳,柳平却顿住脚步,背对着戚氏,口气硬巴巴地道:“明天不去学里了,往后都不去了!”
戚氏不明就里,撂下筷子跟过来,仰着脸儿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柳平哼了一声,依旧冷冰冰地,“这月又没有束脩,先生也不待见我,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诶呦我的老天爷呀!”戚氏咧嘴抱怨,“咋每个月都要钱?上个月不是刚送了一吊钱吗,上上个月还送了一壶烧酒、两只肥鸡哩!”
“哪里是上个月?那都是中秋前的事了!”柳平鄙夷地瞥了眼戚氏,又忿忿地坐回桌子旁,“现在哪有送铜钱的了?人家都是银子!”
戚氏顿时蔫头耷脑,挨到儿子身边念叨:“三秀啊,咱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就那两亩薄田,一年不到五两的租子,除了穿衣吃饭,都用在你念书上了。你大哥身前身后两场事将家底都掏空了,你说说,娘上哪给你淘漉银子去?”
柳平烦躁地别过脸去。
戚氏小心翼翼,“要不,你去跟同学借点?”
“娘!”
柳平气愤得又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低声道:“上次不是说冉氏的嫁妆都在您这么,怎么就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戚氏不料他提到这个,干咳了几声,支支吾吾地掩饰,“居家过日子,哪处不得花银钱?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的!”
柳平不知道她把银子花在哪了,静临心里却能猜到个大概:瞧她把日子过得叮当响,炒盘菜都盖不住盘子底下的花纹,宅僧饭道起来倒十分大方,那小佛堂里日日供着时鲜果品,木胎泥塑的牌位,倒比活人吃的还好!
“母亲,叔叔。”
静临心里有了主意,现身进了屋,倒弄得柳平一下子没了脸,连耳朵带脖子烧得像猴屁股。
“都是一家人,有用钱的地方怎么不与我说?”
她极自然地拣了个凳子,坐到柳平对面,拈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母亲的手艺真好,我学多少年也赶不上呢!”
戚氏现在也没空理会她吃肉包子了,眼神和言语野狗似的紧追上来,“你刚才那话啥意思啊?”
静临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个包子,渴得慌,自顾找茶水。
没找到,因与柳平笑道:“叔叔给我倒杯茶?”
柳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动地方。
戚氏急道:“你有钱呐?还有多少啊?”
静临的目光终于肯与戚氏对上,“母亲,昨天我想了半宿,早上起来算是明白了。既嫁过来,就与母亲和叔叔是一家人,母亲身体好,我的日子才会过得舒心,叔叔有出息,我下半辈子也有了指望。”
“所以,”她盈盈起身,与戚氏福了一福,“从前那些都是儿媳不对,母亲大人大量,别与我计较。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戚氏干笑一声,心里还惦记着银钱的事。
静临已经施施然走到了柳平跟前,掏出一个小荷包递过去,“前几天卢娘子赏的银子,都在这了。叔叔先拿去用,往后不够用的,我再想办法。”
她今早铅华未施,面上只涂了一层添了紫茉莉花实的面脂,凑得近了,便更能看清肌肤的柔滑腻理,散发着一股茉莉花的淡淡幽香。
柳平慌忙移开目光,直着眼看着她递过来那方淡紫色的府绸荷包,恍然觉得那是一枝欲说还休的茉莉花骨朵。
戚氏赶紧将荷包抢到手里,掂了一下,估摸有四五钱,看西洋景似的看向静临,皮笑肉不笑,“算你有心了。”
静临后退一步,含笑点头,转身脚步轻盈地往王婆家去了。
-
“你可真大方,那老猪狗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翠柳不满地嘟囔。
静临老神在在,“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
银儿接了句,因得了静临点头,脸儿高兴得白里透红。
翠柳将鞋甩了,上炕坐到两人中间,“听不懂你俩说什么,反正我觉着憋气。”
王婆在后边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