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驳众臣
沈明月就在宫门外跪着,捂着伤口的手指凝满了血迹,此刻她摇摇欲坠。
但仍有一丝信念在支撑她,哪怕身体的血流尽她亦不会倒下,即使死也不能倒下。
又捱过半个时辰,她的唇色已然发白,已经说不出话,她困极了,好想倒下去长睡,可是她一想到梦中萧世谦神情凄苦又无人可依之时,她又倏得睁开眼睛。
“沈明月”突然身后一声惊呼。
有人从背后抱她起来,她想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了……
太子萧德施将沈明月抱到了丁贵嫔住的宫殿永福省,宣太医为她治伤。
女医叹息:殿下,伤口已经清理上药包扎好了,但此人失血过多,此刻怕是喂不进药了,只能用参汤一试,看能否吊住性命……
“必须将她救活,无论你用什么法子”
“微臣尽力”
“殿下,病人喂不进汤水了”一旁的婢女多番尝试后禀报道。
“给我”他将参汤端过来,自己先喝到口中,然后将她扶起来渡入她的口中。
丁贵嫔在一旁见儿子对她殷勤备至,心里亦十分疑惑,从前他与太子妃相处也并未见他如此。
待萧德施将所有的参汤渡完,才问道:此女难道是慧如?
“正是母亲”萧德施双目微红,忍住悲痛回道。
丁贵嫔叹息:也是个可怜孩子 。
“母亲,今日惊忧您的清净了,我扶你您回房休息。”萧德施怀抱歉意地去扶丁贵嫔。
“我还是在此处吧,以免外人损你声名”
萧德施点头:辛苦母亲。
萧德施出了内室,招身边内官鲍邈之问话:谁伤的她?
“已经问清楚了,就是今日宫门守卫聂小武。”
“把他杀了”
“还有一人也是始作俑者,主上身边的内官阎三副”
“杀了。”
“殿下,阎三副毕竟是官家常用的内官,杀他的话恐怕会引起主上怀疑,不如留他一条命,我日日派人殴打”
“那便按你的意思,先打着,若是她的命救不回来,我会亲自动手。”
“是殿下。”
沈明月一夜未醒,萧宴便留那些朝臣与自己在明德殿守夜,他守的不是一个妇人,而是他儿子萧世谦的清白,是他萧宴皇族的清白……方才他去永福省探过病了,他第一次见到了她,见到了谦儿心心念念的沈氏女,果然与旁人不同,虽然奄奄一息,其面容竟有几分庄严,竟有几分像华清寺大殿内的菩萨,双眉高朗,犹如半月,眼相修广如青莲花,如此端严相好,这就不怪谦儿会将她奉若神明了,这个不染凡尘的模样,若是在他年轻时遇到,恐怕也很难不喜欢。
竖日清晨,内官来报:建昌国太夫人在宫门外求见主上。
“叫她先回去,告诉她,她女儿正在被太医救治,事情了结孤自然派人送她回沈家。”
待内官走后,萧宴看着宫城上缓缓升起的红日,想起曾经同其父沈约一同在鹿山樊亭看日出的情景,喃喃道:沈约呀沈约,我与你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倒是希望你这个女儿足够聪明,可以凭三寸之舌说明满朝文武,若此事成功,便算你功过相抵了。
衡远殿侧间里,丁贵嫔的女官福许在她耳边悄声禀报:殿下派人去杀了宫门那名侍卫。
丁贵嫔点头:我知道,无论是对身边人还是对天下人他都是最宽仁慈厚的,唯独这个慧如,是他的短处,连我伤她都要思量后果,何况一名守卫。
是日傍晚,秋风煞煞,一股寒意卷着落枫在殿前徘徊……
午后,永福省,衡远殿内,太子萧德施紧紧握着沈明月双手,在她所卧榻前闭目小憩。
她的手指突然轻微蠕动,萧德施马上便惊醒:慧……明月明月可是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她睫毛微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嘴唇翕动似要说话,许久许久才艰难发出声音:是……是殿下……救了我?
萧德施点头。
“主上允我……为萧世谦澄冤了吗”
“允了允了,你好生在这养着,日后有大把的时间见父皇,来人,把温好的药端上来……你此刻既醒了,多少喝些药把伤了的元气补回来”
“嗯”
萧德施却不知,这衡远殿内的一举一动都被在侧间内休息的丁贵嫔禀报给了萧宴,所以沈明月醒后喝完药不过半个时辰,朱侍中便带着躺辇来接沈明月去明德殿。
萧德施面露不愠:朱侍中你来的也太快了,人才醒来不过数刻,这便要带她去面圣?
“实不是微臣计较,而是明德殿内众臣已等一日一夜,主上也陪着等了一日一夜,实在不敢耽误。”
“我……可以”沈明月突然出声。
既是她所愿,他亦不好多加阻拦,任凭朱侍中命人担着她往明德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