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008年

父亲喝酒后又打了母亲，嘴里直喊着她该打。

母亲让我选跟谁在一起过年。

我希望一家三口在一起，可又受够了我们在一起。

最后我跟着母亲去了周阿姨家。

我不喜欢热闹，但周姨家过年有很多人。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其中人缘最好的，最能闹腾的是个女孩，叫李京燃。

她来叫我一起躲猫猫，当着大人的面我不好拒绝。

游戏开始，我上了阁楼，钻进一个旧衣柜，这是我躲清闲的地方。

过了一会阁楼门被推开，妈妈和周姨的丈夫先后进来，两个人纠缠到一起。

我从门缝中看了一眼，说实话，内心没什么波澜。

快到晚饭时间我才出来，下楼正好遇见她。

“哥哥好。”她抱着小猫走在我前面。

还剩三个台阶，我抬起手搭上她的肩膀。

“咚”她顺着台阶摔了下去。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不哭？”

“是你推的我吗？”

“你猜。”

她撅着小嘴爬起来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的走了。

她走后，我看着那层台阶。年头久了，外沿的水泥被蹭掉，露出被磨平的钢筋，没人提醒就很容易滑倒。

正月十五。

撒灯之后，大人和孩子齐聚在院里，欢呼着跳跃着。

在声声脆响中，无数不断腾空上升的烟花绽放在夜空，像无数耀眼的灯盏，像天堂流泻的瀑布。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火树烂漫，虹彩狂舞，照亮地上的人。

我独自靠在角落，是烟花照不亮的地方。

她的笑声传来，她父亲在追她，她傻乐着躲进母亲怀里。

而我的母亲正和别人的丈夫谈笑风生。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不幸。我同意人类削减计划，这个世界上应该只留下幸福的家庭，因为不幸会代代相传。

有人拽我的衣袖，“喏，给你。”她递给我一只烟花。

“我错怪你了，这个是给你的补偿。”她用自己燃到一半的烟花点燃我手里的这支。

“妈妈帮我选了最好看的给你！”她边说边拿着烟花在空中画圈圈，脸上的笑容耀眼又刺眼。

我究极一生追求的终点，只是她人生的起点。

她被别人叫走了。

她朋友很多，整个院子里的小孩都是她的朋友。

节后妈妈带我回了家，生活依旧是一地鸡毛。

后来妈妈走了，带走了家里的钱，再也没回来。

爸爸酗酒比之前更厉害，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有次用电热棒烧水把厨房点了，日子变的满目疮痍，更难熬了。

2011年

我再次见到了李京燃。

她长大了，变得爱臭美了，一直鼓捣她的头发没顾得上同我讲话。

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根本不记得我了。

“燃燃的朋友总是阳光温柔的人。”她父亲跟我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确实不阳光也不温柔，我会离她远远的。

可事与愿违。

2014年

她考到了我们高中。

那天，班上男同学在讨论高一新生，我听到了她的名字。

我开始有意无意从高一楼层路过，终于在第四天我看了她。

一身素净的校服，梳着高马尾。清?芙蓉，天然无饰。白皙的小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眸，不知道旁边的同学说了什么，她穆然一笑，漂亮的不像话。

晚上放学，我早早出了校门等在路边，见她出来我控制不住跟上去。

一天又一天。

我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妄念，可它却在心里疯长，我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下她的名字，李京燃，阿燃。

我极力克制着，可一封情书打破了我最后理智。

她像是毒药，而我饮鸩止渴。

早上，我没有带学费。

家里没钱，好在下午父亲想办法凑齐了。

我赶到门卫时他正在耍酒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鞋也甩掉了一只。

四周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

“爸。”我给他穿上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一抬头，我看到了人群中的李京燃。

我跟门卫道歉后把仍然骂骂咧咧的父亲送出校门，接过他手里的学费，给他拦了辆出租。

那一刻，我是如此狼狈，像个肮脏的乞丐。我心里有道疤，再次揭开，发现里面已经腐烂化脓。

2015年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我受不了她对别的男生笑，受不了她让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