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
郎夙夜争辩道:“我没钱啊!”
那人答:“没钱不要紧!你有手艺啊,现在就带你去大博会坊,这几日那里来了个大老板,手段毒辣,哥几个已经被他杀光腚了!你今日要是能把哥几个输的钱掉的面子都给赢回来,往后我豁腿子再也不找你讨债了!”
“就这小事?!”郎夙夜做轻松模样。
豁腿子终于停了脚步:“小事?怎么着,你肯定能赢?”
“定能赢,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不是要我妹子,旁的都同意!”
郎夙夜用手捂着肩膀,这一路颠簸下来,几乎疼得要掉了一条命,但是他却一声不吭,同在将军府里一碰就要死去活来的模样,大不相同。
“我有件事要去告祭一下我家先祖,你先把我送到永益坊旁边的文清观里去,等我祭完先祖再去给你报仇!”
拉车的另外一个是个龅牙,人都喊他大爆,同豁腿子两个商量了一番,同意了郎夙夜的条件。
这些从前总在一起赌钱的赌友,素来知道郎夙夜的性格,要是不同意他的条件,他是死也不会去帮他们赢钱的。
他不受人威胁,不受人欺辱。
赌友们都知道,那个叫张渝的赌徒从前总是欺负郎夙夜,怕是还有些别的得罪了他的事情,竟莫名其妙死在了郎夙夜的家里,那事之后,大家对郎夙夜就越发忌惮起来。
于是继续用板车颠着,把郎夙夜送到了文清观,两个大高个在道观门槛子上坐着等。
郎夙夜一路往里走,身上的红斑块都还在,偶有的几个香客看了他都纷纷躲避。
直走到道观最里边,郎夙夜燃香跪拜,看左右无人,转到道祖像后边,轻轻拉了拉道祖像后悬挂着的一根细线,几声轻微的脆响后,道祖像身后的墙壁开了个洞,郎夙夜一闪身,就进了一个密室之中。
密室十分低矮昏暗,里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小夜吗?”
郎夙夜的手指在墙壁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里边便出来一个男子,四十几岁的年纪,衣衫破烂,头发堆成一团,右小腿齐膝而断,右手上拄着一根木拐棍。
拉着郎夙夜转过两道石头屏障,终于有了光亮,他看见郎夙夜身上的伤和斑块,惊叫一声:“你受伤了!谁害的你?”
郎夙夜摆摆手:“无事无事,只是意外。杰叔,不好意思,我这次遇到了点事情,来晚了,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密室里头有个低矮的小木桌,桌上点着一盏小灯,四处散落着几个小马扎。
那杰叔将郎夙夜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我一直在这,我知道你有事耽误了,不知道你多久会来,怕你来了找不到我,就一直等在这里,饿了我就出去偷吃道祖的贡品,但是我告过罪了,道祖不会怪我吧?”杰叔脸上露出略带着点顽皮的笑容,他面皮很薄,眉头上好像长了一个川字,想来生活不易。
郎夙夜也被他逗笑了:“定不会怪你,人命大过天。这半个月,大家情况都怎么样?”
杰叔顿了顿:“都按照你从前定下来的路子走着呢,我这里的都还好,我们这个没什么风险,最多就是挨饿,受冻么大家都习惯了,大奎组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他下边一个小子朱星旦前几天被人抓住了,差点给杀掉,但是有人救了他,小樱组里的情况不太好,有两个姑娘生病了,还没去抓药……钱不够了,我们还在凑,不过这些也是小事,只是有一个麻烦的——”
“快说是什么麻烦事?”
“宏晖带着他兄弟几个那日在街上抓了一条狗,饿坏了,扛回去就给烤了吃了,结果那狗……是太子翊卫府中郎将钱大人的妾室养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准确,那几个兄弟当晚就不见了,应该是被钱大人叫人给抓走了,这事要是经官,咱们很多人都会被牵连,要是不经官,我估计着……宏晖他们几个,怕是要死在中郎将府里……”
郎夙夜叹着气:“鬼世道,人命不如狗!”
“是啊,我们这样的贱命,有时候想想,真不如死了算了。”杰叔显得心灰意冷,死气沉沉。
郎夙夜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伸手握住杰叔冰凉细瘦满是伤痕的手:“杰叔,咱们能走到今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可别丧气,你要是心里没盼头了,旁的人可怎么办?都看着你呢!”
“我也就在你面前敢说说,回去我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你比我们更加不易。”
“杰叔,这条路,既然我们已经走上来了,没有回头的法子,只能不死不休。宏晖兄弟几个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要是实在救不出来,也只能认了。”
说着郎夙夜从衣衫最里边掏出来一个布袋:“杰叔,这些钱本来是准备给大家过年用的,但是那日我没出得来,你拿着照以前的分法给各个组发下去,先紧着生病的人去看病;我往后出来恐怕更加困难了,正月十五晚上的聚会我未必能准时来,如果来不了,你便像今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