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爱与死
,她一直以为那是女裁缝的名字!
想明白了这一切,她当机立断,得在被其他人看到之前,把这婚纱还回去!
奇怪,那当时为什么要落跑呢……
婚纱的确很美,上半身是泛着珍珠光泽的绸缎,以下是直到脚背的蓬的并不夸张的纱裙,她不想撒谎,她喜欢。
要不要通知埃里克她要把它留下来?可以当她衣橱里比较特别的一条白裙子,她可以……但是她可以吗?
她脑子昏昏地就从香桃木上往下跳,怎么也没想到,埃里克已在下面等候多时。
他听见一点响动,下意识举起手臂,就将穿着这一身特别白裙子的她接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
她又先发制人地指责起他来:“你怎么在下面也不说话?”
“……”
他直到此刻也一贯顺从的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想教训他了,把自己的窘迫也给他分担一些似的。
“都这个年纪了,为什么不娶妻?”
“怎么又怪到我头上?”
“……那要娶我吗?”
她说这话时,自己也忍不住低头了。埃里克的反应极大,手臂突然脱力,她差点尖叫起来,双手不禁抱住他的脖子。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抱着她的双臂重新注入源源不断的力气,她感觉他们像一只八爪钻戒,她是顶上的钻石,而埃里克是将她缠绕的戒托。
她有时怀疑他老垂着眼睛,是因为要时刻掩饰他像狼一样贪婪,一样亮的目光,几乎叫她害怕了。
“我在想,要怎么让你答应我。”
他这才回答她刚才第一句半是埋怨的问题……反应有够慢的。
他们的婚礼在海边举行,国王在礁石路的尽头,身穿白色礼服,手拿宝石捧花,依旧垂着眼睛,等待她的走近。她选择与他缔结一段,平凡而又神圣的婚姻。
她将海姆达尔的血斧赠给他,据说是自己的嫁妆。他能把整个王国都送到她手上,面对她时,却只会觉得一无所有。
她真的感到害怕了。因为在这她视之如游戏一般的平和幸福的婚姻生活中,她没有一次想到过海姆达尔。从埃里克四十岁开始,她甚至也主动品尝了衰老的滋味,只为了和他一起逛花园时不用在前面等他太久。然后呢?她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感到荒谬,感到好奇……这些埃里克带给她的情绪,再数不清了。
终将分别的那一天到来时,她反而很平静。她就如几十年前那样,在病床前照顾他,他已白发苍苍,问厨房里在炖什么,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是鱼肉和甜玉米。要来一点吗?”
好在这次他能说话,按在她的手上,他摇摇头:“一会吧。”
“到了该许愿的时候了。”他说。
这次换她摇摇头:“一会吧。”
但他坚持拉着她,可能觉得灵魂正在一点点离开他的身体:“我这一生,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任何愿望。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希望,将灵魂献给你,你比海拉更能保管它。”
眼泪流了出来,她半哭半笑:“这才不是什么愿望。”
那个愿望换取的就是他的灵魂,许愿又献上灵魂……没完没了了?
他无力地抬手给她擦泪,但感觉力气和灵魂都在离他远去:“谢谢你。我爱你,我好幸福。”
他的眼眸完全不像一个衰老的老人,望着她的目光依旧几十年如一日的炽热而充满光辉,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正在离开,努力扣住他的手掌,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声音急切:“我们再来打个赌吧——”
可这次她再骗不了命运女神一次,她这次那样强烈的想让他再停留一会,终是被她倒霉的赌运识别出来——埃里克在握着她的手的同时,寂静而安详地死去了。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怅然若失,再次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她已经在体外了——看着本体凑近她查看,像是一面狰狞的镜子朝她扑来。
“你是我对埃里克的爱情,还有对死亡的恐惧。”高法依格这样宣判,认真又严谨的。
“我的恋爱脑,我的求生欲。”本体自言自语,精炼了一遍自己的话,越想越对,沾沾自喜。
如果不是她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有所感知,她也会跟着一起笑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爱上埃里克,不想复活海姆达尔了?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死咒,你不要命啦!”
高法依格将一部份从自己的身上剥离,虽然保留了和埃里克一起生活几十年的记忆,但那些曾感到的悲恸、踌躇、挫败、狂喜、窘迫、害怕、荒谬、好奇……都离她远去,她现在清醒的要命。
“你会妨碍我,但是没有你,我也做不成。”本体这样温柔地说服她。
高法依格曾答应过雅恩莎撒,要复活海姆达尔,被因此要求立下死咒,而埃里克,作为残魂之一,在海姆达尔复活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