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林宴,沈如琢很快便猜出孟清也所言与之同谋的男子是谁。
只会是那个林宴的跟屁虫,吴阙。
林宴的伴读不只沈如琢,吴阙亦是。但与沈如琢截然不同的是,吴阙见多识广,常赠予林宴许多带有新意的小玩意儿,讨好林宴。
林宴无论是斗鸡,还是赌钱,都会带着吴阙,可以说,林宴走到哪,吴阙便跟到哪。
吴阙早就知晓沈如琢替林宴受罚一事,却从未告诉过被蒙在鼓里的林宴。
平日里看沈如琢也是极为不顺眼。
沈如琢的印象中,吴阙才疏学浅,于武学一事上倒极有造诣,常常替惹事的林宴冲锋陷阵,而林宴,无论干什么都兴致缺缺,习武一事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仅凭他们二人,便能闯进守卫重重的御史府,行凶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吗?
沈如琢不禁想到孟清也所提及的刑部奸细以及刺杀一事。
刑部有其他官员安插的眼线,沈如琢早知此事,甚至说,他故意露出缺口,放身怀异心之人进入。
孟清也口中的奸细,是否就混迹在其中呢?若是如此,林宴和吴阙二人的靠山定是朝中某位高官。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沈如琢冷静下来,对中秋刺杀一事表现得异常冷漠,将生死置之度外。
心下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准备以身作饵,引出吴阙和林宴。
……
十五中秋将至,而林宴一如既往的悠哉乐哉,孟清也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红莲告密后,林宴待孟清也较之前而言更为亲近,他甚至还教孟清也抚琴。
但自从知晓林宴是个男子,孟清也与他相处起来内心就越发怪异。
本就是蓄意接近,而林宴每每注视她的眼神却十分温柔,那份温柔中还带着怀念与惆怅,总会让孟清也顿感不自在,摸不着头脑。
林宴似乎自始自终都没打算参与中秋的刺杀。
但孟清也坐不住,她猜想,依沈如琢的性子,定会以身犯险,故意放松刑部的守卫,而中秋灯会,皇城内本就人多眼杂,不知多少心怀异心之人混迹其中。
她担心沈如琢应付不来。
那名为吴阙的男子,功夫她尚且不可知,但他能以一己之力,避开千香苑重重守卫,潜入林宴的寝房,他的武功应该不低。
孟清也心中急切,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沈如琢的回信不过让她原地待命,而林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是对刺杀一事极为自信,她坐不住,决定离开千香苑。
为了将戏做得更为逼真,千香苑的守卫并不知晓孟清也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她若要离开千香苑,就必须冲破重重关卡。
林宴不急着出去,那孟清也便助他一臂之力,强拉着他出去。
于是,借着送饭的契机,孟清也便与林宴说了此事。
“燕姐姐,你知道千香苑什么时候解除封锁吗?整日吃这些粗茶淡饭,我都快吃吐了。”孟清也这一声燕姐姐叫得极为僵硬,佯装抱怨。
林宴抬眼,安慰道:“妹妹莫急,一切自有大理寺定论。”
心中想得却是沈如琢。
陈平被抓那日,如娘将沈如琢认作了大理寺卿乔时雨。
林宴在如娘身后,一眼便认出了沈如琢,从前便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多年不见,比之更甚,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宴不禁想到,他构陷恩师,不仁不义之举,果真是铁石心肠。
林宴还是林家公子时,只当沈如琢话少,却没想到,父亲多年栽培的学生,有朝一日会为了权势而欺师灭祖,罔顾人伦。
林宴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不将沈如琢抽筋扒骨,难解他心头之恨。
沈如琢不仅将陈平抓去了大牢,连他也被捉去审问。
沈如琢从他身边一小小伴读,摇身一变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林宴不得不恭顺跪拜,对着沈如琢卑躬屈膝。
林宴只觉屈辱,但局势所迫,他不得不扮作一个柔弱女子来迷惑沈如琢。
任再多的恨意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不过,沈如琢的死期,就在不久后,他翘首以盼。
林宴的从容,让孟清也难以下手。
只能再次旁敲侧击。
“燕姐姐,你来这千香苑多久了啊?”孟清也看似不经意间问起,又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遭遇:“我家境贫寒,爹爹娘亲为了送弟弟读书,便将我卖给人伢子,你说难道他们的女儿还抵不过几两碎银子吗,我被人伢子几番转卖,辗转来到此地,入了这千香苑。但我长相平凡,陪客人喝酒也只会被视为扫兴,幸而如妈妈还未安排我接客,我不想一辈子困在此处,哪怕过会从前那般颠沛流离,温饱不足的日子,也比在这蹉跎过日的好。”
孟清也不愧是史官,洋洋洒洒便编出一个身世凄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