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徐相宜凝视着信纸上这么没头没脑的几句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抚摸上面的墨迹,似是才写下,墨痕未干,并不是林宴的字迹。
她不禁想到闹的沸沸扬扬的林氏余孽杀人案。
杨朝被杀,凶手自称林氏门生,而现下她又收到这封处处透露着怪异的信,落款还是林道安之子林宴。
徐相宜心乱如麻,难道林宴还活着?
一时间,欣喜,疑惑各种复杂情绪笼罩在徐相宜心头。
这封信上既未附上地点,也没有时间,并不像真心邀请,倒像是,一种暗示。
林宴,徐相宜不自觉呢喃着这个名字。思绪回到从前。
彼时徐相宜还是皇城内人人称道的华宜县主,年少慕艾,林宴也不例外,他痴情于徐相宜。
常借请教之名接近徐相宜。
聪慧如徐相宜,林宴对她很好,看她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流露出的爱意徐相宜不可能察觉不到。
林宴的心意让徐相宜措不及防,但她已心有所属。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而世间之事,遗憾十之有八,林道安朝堂赴死,林家被抄,一夜之间,林宴从天子骄子变成过街老鼠,发配边疆为奴。
他的世界一下子倒塌,只剩漆黑一片。林宴是娇惯着长大的,锦衣玉食,钟鼓馔玉,从未受过什么苦,唯一能让他伤怀的事,大抵不过徐相宜没被他的笑话逗笑。
林公子惨死于奔赴边疆途中,徐相宜只记得她派去保护林宴的人,回来复命时是这么说的。
徐相宜对他的死耿耿于怀。
沧海桑田,时间会抚平一切,如今,徐相宜仍旧将林宴看作自己的知己好友,但再度忆起过往 ,她已不再伤怀。
不知是谁借了林宴之名送了这封没头没脑的信,既邀她中秋相聚,那她便她拭目以待,端看这背后究竟是人是鬼。
……
刑部。
收到孟清也的传信,沈如琢的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实在是那话太过骇人听闻。
他不可置信,猛的站起,双手拍在案几上,连着让传信之人重复了好多遍,语气中染上急切。
底下传信之人被沈如琢吓到,战战兢兢的将孟清也所言完整转述给沈如琢。
沈如琢自觉失态,稳住心神,摆手示意底下人下去。
待他走后,沈如琢如同浑身脱力般瘫坐下来,全然不见端方君子的仪态。
他整个身体都趴在案几上,摆放齐整的公文散落在地。
燕燕就是林宴,他几乎快要笑出声来,林宴,燕燕便是林道安那宝贝得不得了的儿子林宴,笑着笑着,心底的酸涩却不受控制的冒出。
若说沈如琢与林宴的渊源,可就深了。
沈如琢是林道安的门生,亦是林宴的伴读。
林宴顽劣,不爱读书,而沈如琢作为林道安当时功课最好的弟子,被林道安授意监督林宴的功课。
年幼的沈如琢不善言辞,林宴对他的评价是古板无趣,一心埋头圣贤书的木头,对于这个父亲派来管教自己的人很不服气。
沈如琢管不下来,林宴斗鸡走狗,逃课打架,样样不落。
林道安嘴上骂他逆子,但却从未动过家法。
他将一切都怪罪于伴读沈如琢身上!
怪沈如琢没看好林宴。
林宴自傲,并不知晓自己的无心举动为旁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沈如琢挨打下跪是寻常,但这些皮肉之苦都被他生生忍下,从未到林宴面前诉苦。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还要去寻彻夜不归的林宴。
林道安之所以这般不公,除了怪罪,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
他嫉妒沈如琢。
沈如琢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这还不算,他清正自持,志洁行芳的品行更令林道安生厌。
林道安其人,一生都在扮演着一个直言敢谏的清廉名臣,世人皆赞其高风峻节。但假的就是假的,他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而沈如琢的出现,更像是在提醒着林道安的拙劣。
于是,沈如琢俞是惊才艳艳,林道安便俞想折了他的羽翼。
趁他还在自己屋檐下过活,林道安随便寻个由头欺压,沈如琢便难以反抗。
沈如琢顺从的接受了这一切。至少,在林家,能填饱肚子,有地安寝,他所求不多,能借林宴的伴读之名留在学堂,他便已十分知足。
……
忆起从前,沈如琢心中泛起冷意,嘴边勾起一抹笑,不知是在嘲笑昔日高高在上的林宴落到只能以女子身份度日的下场,还是讽刺多年前那个天真的自己。
为林道安沉冤,冠冕堂皇的理由,沈如琢只觉好笑,林宴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燕燕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