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蒋离和沈斯翼走在出胡同的路上,难得沈斯翼没有找些话题来聊,而是看着有些垂头丧脑的。蒋离见他不说话,也不主动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并排走着。
胡同口坐着个大爷,旁边摆着的推车里全是气球做成的玫瑰。其中有一朵巨型的、大约有半人多高的气球玫瑰,在一堆小玫瑰中鹤立鸡群。蒋离觉得新奇,侧目多看了一眼。
沈斯翼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倒是挺好使,麻溜地上去问价格:“大爷,这一车一共多少?”
“诶,等等!”蒋离无奈抢在了大爷之前开口,主要是怕他真把这一车都买下来,“那个最大的多少钱?”又转身和沈斯翼说,“你是不是虎?我自己来付吧。”
“是今天的饭不好吃吗?”沈斯翼忽然问,思维似乎跳跃到了别的地方。
蒋离没懂话中深意,还在客观评价菜的味道:“还不错啊,尤其你推荐的那道牛蛙简直一绝,只是可惜土豆丝没炒好......”
沈斯翼又问:“还是说我不应该逞强吃辣?”
“当然不是。”她不明所以,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沈斯翼执着地看着蒋离,不容她眼神逃避:“那就是单纯觉得我不行?”
“......?”蒋离有些无措,没懂他是在闹哪出。
沈斯翼:“不然为什么不愿意收我的花?”
蒋离刚要开口说话,又被沈斯翼打断:“算了,你别回答了。反正说出来也不会是我想听的话。”又趁蒋离呆愣的瞬间,买下了最大的那朵玫瑰,抱在了怀里。“走吧,我的车就在前面,至少让我送你回去。”
沈斯翼开的是一辆纯黑色的奔驰大G,倒是和他本人气质有些像。他小心地把气球玫瑰塞到后座,然后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向蒋离宣告:“你现在只有副驾驶坐了。”
蒋离忍不住笑了下,坐了上去,心想他这人还挺多变,有时候很像个弟弟,有时候又莫名有些霸道。
沈斯翼今天穿的黑色棒球服,看他的神情还以为要飙车,其实很有反差的是车开得很平稳。蒋离忍不住夸了句:“你开得还挺稳。”
沈斯翼:“其实我不止这一个优点。”
“还有的优点是自信?”
“是眼光好。”沈斯翼说。“听歌吗?”
蒋离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摇了摇头,“听歌就免了,开会窗户吧,想透气。”
沈斯翼闻言,降下了车前排的两扇车窗。深秋夜里的风呼呼灌进了车里,汽车恰好拐上了国贸桥。两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亮着灯的高楼大厦。
蒋离不由感叹一句:“京城最繁华的就是这一块了。”
风还吹乱了沈斯翼精心抓好的发型,他问:“你很喜欢这儿?”
“当然不。”蒋离说,“读书那会儿短暂地向往过,想着毕业以后要怎样大展拳脚发挥自己的价值。现在明白了,都是社畜。 ”她犹豫了一下,侧头看着沈斯翼,京城的风吹拂过他的发,意气风发,忽然问,“是不是像你们这种人,不太会理解这种感受?”
沈斯翼笑问:“我们哪种人?”
“就是......”蒋离组织着措辞,在想怎样形容更贴切,“天之骄子?”
沈斯翼认真道:“我不觉得这个词能够用来形容我,我当然也有很多力不能及的和遗憾的事情。”
蒋离看向沈斯翼,趁他开车,她难得看得细致。夜晚的昏黄路灯为他的侧轮廓镀了一层光,蒋离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之后慢慢说给你听。”沈斯翼的话说到这,汽车缓缓停下。
蒋离这才惊觉,已经到家楼下了。她仓皇地扭过头,想要扣动车把手。大概是“心里有鬼”,开门的动作始终不得要领。
沈斯翼见状,伸手想要帮忙。当温热的身躯靠近,她惊慌失措:“停!”
沈斯翼闻言停止了动作,似笑非笑地做投降状:“你用力掰。”
蒋离不敢看他,暗暗和汽车把手较劲,却不知红了的耳垂将自己出卖。汽车门开的瞬间,沈斯翼也下了车,他拿出放在后座的巨型气球玫瑰递给蒋离,“打开下次故事的钥匙。”
“你怎么这么多把戏!”蒋离故作不满。
沈斯翼:“再没有点把戏,你就要把我三振出局了。”
蒋离抱着和几乎快她一个体型的玫瑰,认真地问:“我们就不能只做朋友吗?”
“我其实不缺普通朋友。”
沈随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蒋离知道,如果下定决心要撇清关系,就应该把玫瑰还回去,然后潇洒走人。但怀里的气球玫瑰仿佛有千斤重,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站在原地,眼神飘忽,试图装傻。
沈斯翼没再勉强她,而是退后半步:“行了,回去吧。”然后看着蒋离,补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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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离到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