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寅时心想,那可未必,指不定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像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一般,就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慌的马嘶声。
“主子,这马受惊了。”曹吉掀开车帘一角,面色惨白地看向李景琰。
“不过是马受惊了,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李景琰余光觑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寅时,只觉得曹吉这小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竟然连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都不如。
曹吉见主子一脸不高兴,急忙稳住狂躁不安的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吞吞吐吐地道:“这里好……好像……不太对劲。”
寅时闻言看向李景琰,给他抛了个眼色,一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李景琰两眼盯着曹吉,余光把寅时的表情看在眼里,沉着脸没说话。
曹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子脸色,他知道主子打小就十分反感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也不敢再妄言,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这里之前好像是一片乱葬岗,这马没见过世面,胆子小眼神还不好使,可……可能是迷失了方向。”
寅时听了这小厮的话,心里有些想笑。明明是他自己迷了路,还反倒把责任全推到了一匹马身上。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小厮连真话都不敢说,可见这李景琰平日里对待下人有多苛刻。
正这么腹诽着,她就看到李景琰黑着一张脸,训斥那小厮道:“马没见过世面,你也没见过世面吗?”
“我刚才明明赶着马车往前走,不知怎的,那马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曹吉战战兢兢地解释着,生怕主子不高兴,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兴……兴许是因为这雨太大了,这马眼力不好,看不清。”
李景琰听得皱了皱眉,转向寅时道:“我看到你出门的时候带了香,帮我点一根。”
寅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这香可是给死人点的。”
“我知道。你点上。”李景琰的眼神带着极强的威慑力,显然丝毫不容寅时反抗。
寅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包袱里取了一根香,用火折子点燃递给了他。
李景琰却没有接,只是冷着脸对那曹吉道:“一柱香的时间!你要是走不出这片乱葬岗,我就把你送去战场上历练历练!”
“……”
寅时尴尬地举着那根香,感觉曹吉都快要哭了。这小厮生得瘦小,一看就弱不禁风的,连刀都提不动,北方匈奴个个人高马大,野蛮凶残,把他送去战场历练,那和让他去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太狠太没人性了!
车帘放下的刹那,寅时看到曹吉一脸绝望地握紧了手中马鞭,仿佛背水一战一般,奋力一挥。
随着鞭子落下,那马快如闪电,在雨雾交织的乱葬岗飞速狂奔起来。
车厢内一阵剧烈颠簸。
嘶——寅时手中燃烧着的香灰,随着马车颠簸掉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白皙柔嫩的手背上。香灰尚未熄灭,灼热的温度烫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你傻吗?谁让你举着它了?”李景琰看了眼她手背上烫红的一小块,冷着声音责备道。
“……”
寅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唇颤了颤,忍住了呼之欲出的话:您让人点香又不肯伸出贵手自己拿着,我不举着它,难道把香插您头上?
她正腹诽着,一只手从她手中夺过那根香,李景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漠然道,“你这眼神是在怪我了?知道是给死人点的香,不知道扔了它?”
“不能扔!”寅时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李景琰已经撩开车帘,把那根香从车窗扔了出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两人听到车厢外传来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坑,死人!救命,啊……”
曹吉的惨叫声在轰鸣的雷雨声中突然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好似被马车重重摔了出去,很快没了动静。
外面雷声、雨声、夹杂着马的嘶鸣声。寅时根本来不及同情曹吉,就被颠簸的车厢甩离了坐凳。
眼前是一阵天昏地暗。在马车的极速翻滚中,疼痛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接踵而来的撞击让她整个人几乎都已经麻木。
出门不利,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呼啦一阵冷风吹开了车帘,风雨灌了进来。寅时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露出一片光亮。
就在她整个人即将被甩出马车的刹那,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淡淡的清香扑进她的鼻腔,她在极端晕眩中,感觉自己被那只手用力一扯,紧接着,整个人似乎跌进了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