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
。
“这么多年……受苦了,”沈冰泉心疼地说,眼睛骤然睁大,又挣开了沈鹤亭,手脚并用冲上台阶,直奔花从文。
跑到一半,沈冰泉驻足,僵在了那。他转头,满眼悲怆回望天空,突然扬起双臂,愤然呐喊!
“世风日下,都说天道无亲,可为何待我儿不公,待萧家如此不公!昏君奸臣,倒行逆施,却始终不得天谴,放任他们潇洒于世!老天爷啊,你眼睛瞎了,在天诸神,你们眼睛都瞎了!”
“鹤亭!你姓萧,生来,生来就是萧家英雄的儿郎!多少罪,下地狱……别怕!有义父在!替你扛!杀了他们,杀了害死你爹的人!”
忽春雨至。
沈鹤亭怔怔望着从台阶上滚落的沈冰泉。
那支要他命的箭刺穿了胸膛,沈冰泉的眼睛愣愣地瞧自己,他再也不会笑眯眯地叫自己“小旻”了。
“义父。”
哗啦啦一声,自黄金台后冲出大批叛军,一直延伸到南安门。
沈鹤亭踉跄跪在沈冰泉面前,颤巍巍地伸出双手,触碰到他那一辈子含苦忍痛、屈辱受难的父亲。
“义父……”
他拨开黏在沈冰泉额头上的头发,轻轻替他合上了双眼。
沈冰泉死不瞑目,沈鹤亭多么愧疚。
虽然他知道死在黄金台,死在花从文与自己面前,就是沈冰泉的命。明明是他自己亲手给义父写的的结局,可他还是愧疚,甚至比眼见李廿被腰斩还要愧疚。
他又害死了他的亲人。这是真真切切,爱着疼着呵护着自己的亲人。
“小旻啊,我苦命的儿……”
第一次见面,沈冰泉就抱着他,哭了好几个时辰。从此尽心尽力护着沈鹤亭,直到他走上朝堂,可以代替自己站在弘治身边。
沈冰泉在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还萧元英给他的一饭之恩。
“义父——”
沈鹤亭向天痛号。
兰山中野鹤振翅而起。
黑压压的叛军将身着缟素的萧家军包围,算上沈鹤亭他们不过区区一千人,这像是墨汁滴进清水,就要将他们吞没。
花从文一直都留有后手。
“南安门……顺利吧?”花从文重新站回黄金台上,双手揣进袖中,还云淡风轻的,“沈掌印聪明一世,怎么瞧不出来这是我在请君入瓮?黄金台,你义父死在这,你亲爹打一辈子鞑子都没上的黄金台,才是我给你准备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