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跋擎把霁司月的鱼符摔到匕乞怀中，怒道：“给我好好审问，今晚我要知道江池云的全部计划！”

他咬着牙，恶狠狠捏着霁司月的脸：“明日，我便要你亲眼看着你们的军队是如何被我鲜卑的铁蹄踏碎的！”

“另外派送一队到关外，押送粮草进来。如果再有大齐人靠近城门，发现后格杀勿论。”拓跋擎安排完后续的事，打着哈欠独自先离去。

匕乞看着霁司月和旁边的一群大齐人，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鱼符，将他们一同压往牢中。

一群大齐人中，霁司月身上的镣铐最重，她步伐一开始还算轻快，后来便愈加缓慢，从队伍的前面落到了中后排。

周围人小声私语着。

夜深了，羁押的士兵也困顿疲惫，没有像往日一般呵斥责骂，任凭他们低声交谈。

霁司月听得清楚，他们是在说拓跋擎无耻，不要脸，不光继续压着他们做筹码，还平白连累了这位小大人。

她抬头，朝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这些人刚才在城楼上喊叫的起劲，这会儿看到这位大人真的和他们一样被抓了，还不计较的对他们施以善意，不禁又愧疚起来，不敢和她对视。

这时，一位看着不过总角之年的小孩儿捡起霁司月脚上的锁链，企图帮她走的轻松些。

霁司月对他笑了笑，小孩儿也回给他一个笑。

她抬头看了看天，声音沉静：“小孩儿，如果等会儿咱们关在一块儿，到了寅时，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你一定得喊醒我，可以吗？”

小孩儿极认真的点了点头，又找到旁边的大人，小声说了两句。

周围的人也纷纷朝霁司月投来坚定的眼神。

霁司月心中不胜感激，只觉得通往监牢的路也没那么难走了。

说实话，被敌军俘获后会遭遇什么，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能想象，无非就是刀锯斧钺，流水的刑罚全来一遍。

一些皮肉之苦罢了，实在疼的狠了大不了就昏死过去，她努力给自己打气。

……

江池云独自一人的脚步很快，回到迁南山内时还正是午夜时分。

整个大营星火点点，亮着安静柔和的光，与之相对的是被其照亮的严肃面容，魏澄正对着沙图推演，霁司宸则伸着右手，任凭纪粟之为他针灸。

江池云走到屋中，不待他们开口，一个沉稳的点头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就看小司大人的了。”霁司宸说。

江池云不置可否。

细软的晚风入窗，带起烛光摇曳，拂在每个人的脸上，春季的一切都是那么柔和惬意，江池云却觉得心中慌乱极了。

没来由的慌乱。

霁司宸看出他的不安，以多日奔劳没睡好为由，让他眯一会儿养养神。

江池云脱下黑衣，换上红色戎装，和衣坐在床边，又实在心乱的厉害，走到外头，企图让晚风吹醒头脑。

然而当看到武亮的身影时，他再也沉不住气，急匆匆跑上去。

武亮甫一看到江池云便跪了下来，双手举着乌金剑，沉声道：“将军，我们任务失败了……”

江池云眼前一黑，向来镇定的身影首次不稳。

“司月呢？”他胸口剧烈起伏，问出的话却平静异常，让人听不出情绪。

“拓跋擎以太鄞城内滞留的百姓为要挟，留下了司大人，”武亮依旧举着剑，说：“司大人的意思是，他会在太鄞城内牵制住拓跋擎，让大人不要再等天亮，立刻发兵攻打太鄞！。”

江池云松了口气，天知道，他看到乌金剑在武亮手上的时候，还以为……

“她为什么不留着剑在身上保命？”

“司大人没有说，属下不知。”武亮心急如焚：“大人，我们快按照司大人所说的，提前发兵吧，再不去我怕、怕就……”

“怕就怎么样？！”江池云拿过乌金剑，在空中一划，斩起一道剑气。

武亮真担心下一刻那剑就冲自己来了。

屋里魏澄听着外面声音不对追了出来，霁司宸虽然也想跟上，但是碍于手上扎满了银针不好动弹，只能伸长了脖子去听。

“什么？！”相比江池云，魏澄的反应要激烈许多：“你你你！你们就把她留在那儿，自己回来了？”

魏澄手指几乎戳到武亮脸上。

武亮惭愧低头，当时那个情形，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咱们现在怎么办？”他战战兢兢问。

江池云提着剑，吐出郁结的浊气，冷声道：

“准备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