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女子的声音清亮又好听,莫名激得荼磨心头一荡,他自觉有些浮躁,却仍是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道:“行,就依你。”
他皱眉不解:“只是这样一来,陈将军岂不是非找到本殿下不可。若是第一局你没能找出本殿下,第二局还有什么比试的意义?”
陈颂禾笑道:“殿下,既说是比试,就该有始有终,就算是让在下认输,也得做完全套吧。”
经过昨日两役,荼磨早已看出陈颂禾的狡猾和不守规矩,提出这等法子只会让他怀疑她又产生了什么坏心思。
可是面对眼前女子如水般笑意清澈的脸,他只好偃旗息鼓,暂时忍了忍戳穿她的心思。他倒是要看看,在这守卫森严的星月宫里,她还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不,她最好能玩出些花招来,这样才有与他比试的价值……
“既如此,本殿下先说好,”少年勾着唇角,眸子微微发着亮:“先前说的彩头,我可想好了。”
陈颂禾见他笑得傲然,不觉问:“殿下想要何物?”
“本殿下,要你!”荼磨朗声道。
“要我?我的命?”陈颂禾问。
“不,本殿下要你做我的贴身侍女!签一辈子的卖身契!”荼磨脱口而出。
他想了想,像她这般有意思又不安分守己的姑娘,还是时时放在身边才比较安心。若是放入前卫军,怕是会带坏了自己所领的,长久以来训练有素、战无不胜的军队。
他虽不亲上战场,倒也知晓战场凶险逼人,连一群大老爷们都整日混得灰头土脸,陈颂禾一介小女子,又怎能忍受得住?
若是陈颂禾知晓荼磨内心此刻的想法,定要与他打个三天三夜的嘴仗。
女子?女子怎么了?
对于大部分的女子来说,除了生来比男子略微娇柔些,在行军打仗一事上稍显无力外,琴棋书画、朝政大事、明经明法、墨义诗赋、经商赚钱、家宅分管……并不见得弱于男子。
而她陈颂禾,既然承上天之恩有了一身的武艺和气力,自要在战场上做女子的表率,好让各国百姓,尤其是各国男子都看看,这早不是男人掌控一切、一手遮天的天下!
她很清楚地感知到,不仅仅是作为华黎的她,就连真正的陈颂禾本人,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所想。
陈颂禾抬眸而望,正巧与荼磨的目光在半路相遇,两人眼中都带着些不甘示弱。
“好,我应承殿下。”她没有多想:“若是我胜,殿下则放我离开,若是殿下胜,我便做殿下一辈子的贴身侍女,生死不离。”
荼磨回味着这句“生死不离”,轻笑一声,眸光渐黯,内里星辰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要知晓,这星月宫很大,你确定赢得了本殿下吗?”
陈颂禾呛他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殿下可万不要轻敌,小心如昨日般栽了跟头。”
“好!”荼磨不再多言,朝一旁唤道:“宋伯,你便留在这大殿内,做个见证。”
陈颂禾点点头,指着一旁的小门道:“殿下,我便在那间屋子等上一炷香,您先请吧。”
她转头又向宋伯拱了拱手:“宋伯,烦请您老一炷香后进里间叫我一声。”
宋伯眯着眼,轻轻颔首。
语罢,陈颂禾绕过铺着席的殿角,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择了把舒适的椅,缓身坐下,闭着眼休养生息。
其实她并没有想着赢过荼磨,两人来来回回也算是斗了几日,她内心很清楚,荼磨并未使出全力。
也许是瞧不起她?也许是另有什么想法?
总之陈颂禾倒是有些庆幸。只是这一局……陈颂禾不打算与他硬碰硬,就像方才在殿上与拓喆所言一般,面对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敌人,只能靠巧劲儿取胜了。
若是能让她自由行动,她定要找到一个地势位置光线明暗绝佳之地,暗中屏息潜伏,哪怕蹲守几天几夜,她不信,连一息的机会都找不到!
脑子中正进行着风暴,肚子却不争气地猛然发饿起来。
“咕噜咕噜……”陈颂禾红着脸蹲下身子,妄想减轻肚子里这扰人的噪音。
所幸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不然这脸可从朔国丢到北狄来了!
这般想着,那边门外却传来“嘎吱”一声,陈颂禾慌忙探头望去,胡子白花的宋伯步履蹒跚入了门内。
她忙站起来问道:“时间到了?”
宋伯笑呵呵地摇摇头,托着一小碟牛肉和一盘雪花酥放在陈颂禾面前,示意她享用。
陈颂禾一怔:“给我的?”
老翁不言语,点着头退出了屋子。
她心中忽地涌入一股暖流,没想到在异乡也能遇到好人。来不及多想,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碟牛肉和雪花酥,吃了满脸的碎渣。
她用袖子抹抹脸,觉得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