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鞭打的少年
,你可愿意?”
徐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僮客买卖的行情,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不过二十两白银,这还是京师周边的价格,若是偏远州郡,会更便宜。
僮客令刚开始推行,还未强制,若真到了强制推行的那一天,哪个乡绅又能跟朝廷对着干呢?
徐霸心中迅速计算着,与其到时被迫放弃这些僮客,倒不如眼下收下这数倍于市值的银两。
“不可,不可,怎可收取太守大人的银两。”
徐霸虽这样说着,双眼却似粘在了银票上,挪不开眼。他素来爱财,热衷敛财又一毛不拔,连睡觉时都要将金银放在怀中摩挲,却小气到不舍得给妻子做件新衣服,叫她每季只有两套衣服替换着穿。
“徐兄,此番我与你买下这两人,不是以太守的身份,而是以白身……”
严延之与徐霸交谈时,卢筠清走到那被鞭打的少年身边,慢慢蹲下。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他似乎长高了不少,却依然很瘦,两根锁骨清晰的支棱在脖颈两侧,左侧脖颈处,露出半截铁链文身,那是羽朝奴隶的标识。
他依旧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露出来的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痕,竟无一处完好。
就在此刻,鲜血依然不停从伤口渗出,浸染了破烂的衣衫。
“千里哥,他竟然拿鞭子浸盐水抽你,呜呜,都怪我,呜呜,是我对不起你……”
叫做大俊的少年还在嚎哭不止,听到盐水两个字,卢筠清心中也是一惊,眼底发酸。
原来,刚才那木盆中放的竟是盐水,而徐霸一次次将鞭子浸入盆中,正是要用这盐水来加深惩罚的力道。
一道、两道、三道……数不清的鞭痕,或深或浅的伤口,混着盐的血水,而眼前的少年,直到痛到晕厥,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刻躺在地上,他惨白的双唇依然紧抿在一起。
“小姐,医师来了,药也来了。”
桃叶按照卢筠清的吩咐,去马车上取来了药箱,又叫来了随行的医师,给这少年清理伤口。
医师看了伤口后,连连摇头,“衣服破烂,又浸满盐水,再穿就要粘连住伤口,来个人把他挪到树后,先剥掉衣服。”
大俊和墨闻一起,将千里抬到一棵大树后,半晌,医师终于给他清理完伤口,又换了一套下人的衣服。
另一边,徐霸得了严延之的钱,千恩万谢后,带着家丁满意而归。
“如今,你们已是自由身了,可想去参军?”
大俊将晕倒的千里扶起,让他靠着自己坐,对于严延之的问题,他嗫嚅着,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
“愿意。”
名唤千里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睁开眼,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既如此,我便修书与宁州的盛将军,你们二人可携信投于他帐下。来日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就有赖二位了。”
说完,唤墨闻取来笔墨纸砚,墨闻躬身以背做案,让严延之写下书信。
接过书信后,大俊在地上跪谢磕头,千里无法起身,便只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严延之和卢筠清,一字一句地说,“救命之恩,来日定当以命相报。”
严延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卢筠清知道,他一定是不在意、也没有当真的。他一向待人宽和,在海西城中也救助过不少穷人和妇孺。施恩不望报,是他素来的秉性。
车窗外,田野和树丛渐渐向后退去,那双明亮的眸子却好似能穿透草叶和尘埃,执着地望向他们。直到马车驶出很远,卢筠清似乎仍能感觉到那有力的视线。
其实,央求长兄救下他,卢筠清也是存了私心的。她始终记得,游戏里原主被杀时正在鞭笞奴隶,就想着若能对奴隶好一些,或许就能避免这悲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