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西林4点50分到达歌剧院。歌剧院广场被太阳晒得一片炽白，热浪在地表静静蒸腾，偌大的广场几乎看不到人。宋西林顶着热辣刺眼的阳光走到歌剧院西门，西门边上有一条长廊，他站在廊檐下的阴凉处四处望了望，寥寥几个行人的方向都不是这里，他要等的人显然还没来。他放松身体，将双手插进裤兜，微蹙着眉头向远处的钟鼓楼望去。

钟鼓楼位于市区繁华地段，在它西南角的位置曾经有一所名为“豪门”的大型娱乐中心，宋西林上大学时不知有多少个深夜守在“豪门”的后门等待童倩下班。那段日子过得异常艰苦，林静为了拆散他俩断了宋西林的学费和生活费，童倩微薄的工资既要交房租又要为他攒学费，他们穷得在深夜的街头连一碗馄饨都舍不得买，回到简陋的出租屋后童倩用小铁锅煮两包最便宜的方便面当做宵夜，他们围坐在一张漆皮斑驳的小方桌旁，就着小铁锅直接吃起来，为了能让他多吃点童倩总是吃得极慢极慢。

宋西林沉浸在酸楚的往事中，听到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说，“请问，你是宋西林吗？”

宋西林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女孩站在廊檐外的烈日下，一张脸热得粉红。

女孩穿着很普通，白色T恤配牛仔短裤；相貌也很普通，梳着简单的马尾辫，脸上没有半点脂粉。她斜背着一个紫色的帆布小包，清纯得像个在校大学生。

宋西林垂眸看她，唯一感觉就是顺眼。

女孩的脸更红了，讲话没有底气，有点结巴，“请问……你是……宋西林吗？”

宋西林反问道，“你是刘兰？”

“嗯。”女孩点点头。

宋西林皱眉望了望烈日下的广场，颇为无奈地跨出长廊，走进炙热的阳光里。

他走出去五六步，发觉身后没有动静，回头去看，女孩还站在原地，正表情迷茫地望着他。

他皱皱眉，“走啊。”

女孩慌乱地笑了笑，连忙跟上来。

宋西林走得不紧不慢，既不说话也不看那女孩，这让走在他身边的女孩有几分尴尬。女孩偷瞄了他好几眼，还不自觉地舔了好几次嘴唇，似乎想找点话说，可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还是宋西林先开了口，“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去看电影。”

“太早了吧，现在才五点多。”女孩一下子放松了，回话时嘴角弯起，带着甜笑。

宋西林还是没看她，语调平淡的说，“我中午就没吃饭。”其实陈荣给他做饭了，是他自己忙着打游戏随便扒了几口了事，跟没吃也差不多。

“你忙什么呢？连中午饭都不吃？”女孩笑着问道。

宋西林没有回答，眼睛看着街边的店铺，寻找餐厅。

他走进一家看上去很干净的餐馆，在收款台前，他问女孩，“你想吃什么？”

“哦，我不饿。”女孩表情诚恳地看着宋西林，补充道，“真的！”

“那你想喝什么？”宋西林继续问。

女孩想了想说，“雪碧。”

宋西林转过身去点餐。

女孩四下看了看，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

很快，宋西林拿着一瓶雪碧走过来，他把雪碧放在女孩面前，在她对面坐下来。

女孩垂头拧开瓶盖，宋西林默默注视着她，她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直直撞上，女孩眼里掠过一丝慌张，她立刻低下头喝饮料，以此来掩饰紧张。

宋西林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这女孩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跟秦小姐如出一辙，网络上和现实中所呈现出的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性格。

但是宋西林不讨厌她。

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一眼看去不觉得有多么漂亮，但也看不出什么缺点，就像一朵生长在山林间素淡质朴的小野花，很容易被人忽视，但要仔细去观察，每一片花瓣和嫩叶都会让人觉得舒服自然。

服务员走过来将一碗汤面条摆在宋西林面前，宋西林把一张餐巾纸铺在碗前，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香菜挑出来放在餐巾纸上。

女孩笑着问他，“你的名字真的是宋西林吗？”

“身份证上是那样写的。”宋西林看着碗，专心挑香菜。

“你真的26岁吗？”女孩笑着又问。

“对。”宋西林没抬头，依然在挑香菜末。

女孩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她低声说，“我其实不叫刘兰，我的名字是王雨……我也不是28岁，我今年20岁。”

宋西林对王雨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盯着碗，专注地挑完最后一片香菜叶，开始大口吃面条，他的吃相既不斯文也不粗鲁，带着一股男性特有的爽气。

王雨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迷茫，她抿紧嘴唇，过了很久才对眼前只顾埋头吃饭的人挤出一丝笑容，“你是不是见过很多网友？”

宋西林咽下口中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