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七月初,学校围栏上的爬山虎生长得越发茂盛,寻不到源头也没有终极,肆意攀爬,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茉莉的清香。
远处闻的时候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香味,靠近花丛时,则是一种浓郁的,像化不开的味道。
白以京就坐在荫蔽的灌木丛边,身前站着一个高挑的女生,五官隐隐与她有些许相似,尤其是动起来,不难看出来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越梦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抱臂而立,仿佛施舍一般,递过去一个眼神,“上回我只是碰巧听到你们讲话,碰巧路过广播室,碰巧……”
“碰巧帮了我?”
话被打断,她顿时一噎,下一刻就宛如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轻轻嗤了声。
“姐姐,你在学校对我爱搭不理的,怎么还敢想我会帮你,我只是碰巧而已,误打误撞你懂吗?”
越梦冷冷淡淡盯她一眼,随即别开头,视线望向别处,却没着急走开,看上去就像一个别扭而高傲的小女孩。
白以京对她并没有那么深沉复杂的情绪,一开始仅仅是不想再跟她那名义上的母亲沾上半点关系,才没有跟她有太多交流,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她发觉越梦似乎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恶意满满。
而她也不再会将人拒之千里。
她唇边漾开一抹笑,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嗯,我知道。”
“……”
闻声,越梦眼底划过一抹错愕,低头草草地斜了她一眼,又飞快地移开,心底只觉得见了鬼。
她这受气包姐姐,怎么跟个傻子一样,与母亲口中说的别无二差。
可隐隐觉得并不是这样,在广播室时,她曾警示过地拽过她的裤脚,但她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言行更加激厉。
好像自身安危跟揭穿恶人真面目比起来,压根微不足道。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鬼使神差一样,跑去广播室提前设置好设备,还差点被人发现,只是因为她吃饭时误听到他们的对话。
怎么说呢。
她只是不想让别人欺负白以京。
……
陈老师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市里面的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于是对学生也更加严格管理,坚决打击这种恶劣事件再度发生。
这时,学校里却传出来另一件跟陈老师相关联的事。
不知是谁拍到了夏卿进陈老师车里的照片,甚至还有她从车上下来的,两张稍一比对,就能猜测出发生过什么。
先前学校里也有个风言风语,称陈老师铁定也对学校里的女生下过手,只是找不出这个人来,现在铁证如山,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校长耳朵里。
学校办事雷厉风行,不久后,夏卿的父母就被请来了学校,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她父母在学校闹得不可开交,声泪俱下地控诉完学校和老师,又开始言语辱骂自己的女儿行为不检点,又是打又是骂。
可没过多久,就传出来一个消息——夏卿退学了。
听说这件事时,白以京还在班上午睡,知了蝉鸣应接不暇,她睡得不安稳,身上燥热不已。
她是被外边喧嚣的噪音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同桌的祁声一手搭在后颈,伏在桌上,眼神虚虚浮浮落在她身上,并没有聚焦,见她醒了,才回过神来,眉眼都像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深邃。
他直起腰,没再看她,把水丢进她怀里,“出一头汗,还能睡到现在,今天晚上早点睡。”
白以京含含糊糊应了声,紧接着听到外头走廊上的窃窃私语,隔得远只能听到“夏卿”这两个熟悉的字眼,把水拧开喝了口,便转头看向祁声,眼神略带求知欲。
“夏卿怎么了?”
他散漫靠坐在椅子上,闻声微一挑眉,“我哪知道。”
毕竟他一直在盯着她睡觉。
刚说完,前门涌进来几道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跑到他们座位前,汗味霎时间传递过来。
祁声轻“啧”了声,身体稍稍朝后仰,避开了江池满手都是汗的触碰,“滚。”
江池正要反驳,后背被人重重一拍,旋即他后衣领让人拽住,生生把他整个人往旁边拖,陈幼熙挤过来。
“京京,你知道吗,夏卿退学了!”她瞳仁微微睁大,双手撑在桌子上,口渴得不行,说罢就问她,“有水吗我好渴。”
白以京还在思忖她那句话,无意识从桌肚里抽出刚才祁声递给她的水,正要递过去时,她又收回去,看得几人都是一懵,不多时,她又从书包里取出另一瓶水。
“你喝这个吧。”
陈幼熙狐疑地盯了她两眼,接过水喝了几口。
其余几人都沉浸在夏卿的事情中,只有祁声没有插话,他抬眼扫过身边的人,良久后,忽地掀唇勾起一抹笑来。
他给白以京的是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