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是友
“去去去,走远些!”
说罢,仆妇头也不回地离开,砰的一声将角门关了起来。
卞宁宁站在原地愣神,仔细回忆着那仆妇的面容。可尽管她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何曾与这仆妇见过。可既然不曾见过,这仆妇为何一眼就识得她?又为何在此处见着她这般恐惧?
她回过神来,带着满腹疑问快步回了家中。
而沈寒山休整一番已醒转过来,正坐在院中等她:“怎么了?”
卞宁宁面色不佳,挎着篮子直走到屋子里也没发现端坐在院中的沈寒山。听到他的声音,她这才瞧见沈寒山正担忧地看着她。
她将采买的东西放下,走了出来:“我方才去了郝连芙院外。”
“可是遇上郝盛远了?”沈寒山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手心都在冒着冷汗。
卞宁宁摇摇头,叹息道:“没有,只是瞧见了一个仆妇,应当是郝连芙院中的。”
说到此处,她有些焦急地反握住沈寒山的双手,眼含急切地问道:“那仆妇似是认识我,见我出现在那里十分害怕,好似怕被人发现,催着我离开。”
“可是我思前想后,却不记得自己与那仆妇相识。这太奇怪了,郝连芙与我究竟有何关联?”
沈寒山见她言语焦急,却对她所言也无从得知真相:“说来确实奇怪,我的人去太师府寻银,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差点被人发现之际,却被郝连芙所救。”
“我正要问你此事,郝连芙为何要助我们?”
沈寒山摇头道:“我亦不知。她救了我的人,还将郝盛远藏匿白银之处说了出来,替我的人掩护,这才顺利取了几锭白银出来。若不然,我的人即便不是命丧太师府,也要脱层皮。”
卞宁宁缓缓站起身,在院中踱起步来:“她此前要害我,如今却又要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寒山默了半晌,却是说道:“其实我觉得,她当初倒也不一定是想害你。”
卞宁宁拧着眉看向他:“何意?你不是说陶靖是受她所指要将我赶出平冶吗?”
“是,陶靖确实受她所指,要将你赶出平冶。”沈寒山也站起身,走到她身旁。
“但她或许也只是想把你赶出平冶而已。至于后来陶靖的所作所为,却是陶靖自己的谋划。”
“可她为何要将我赶出平冶?”卞宁宁更为不解了。若不是与她有仇,为何偏偏执着于与她过不去,想方设法让她离开平冶。
沈寒山抬手将她紧蹙的眉心揉开来,却是说道:“或许她是不想让你来平冶涉险。”
“就如当初的我一般,我也曾盘算过想办法让你知难而退,离开平冶,远离这场风波。只是因着我了解你,知你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才只能作罢。”
卞宁宁仰起下颌看他,不解之中亦有感怀。她突然想起在送往阁中沈寒山同她说的话。
“郡主之意不可逆,那沈某便邀郡主一同入局。”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她上前拉起他的手,微一眨眼,狡黠说道:“还好你知我,没强逼着我离开平冶。”
沈寒山宽柔轻笑:“即便我强逼,郡主又怎会轻易放弃?只怕与我斗得头破血流,也不知后退二字如何写。”
卞宁宁羞赧一笑。她自知自己性子里执拗的部分,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更何况与她父王有关,便是让她舍了命也甘愿。
“可你懂我,郝连芙却不懂,所以她以为只要让陶靖为难于我,我就会畏葸不前。因为......”
卞宁宁眸光一亮:“因为她知晓我的身份!”
“她知我是知宁郡主,便觉着我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心险恶之人,以为只要稍稍恐吓于我,我定会打退堂鼓,离开平冶。”
“所以郝连芙见过我,也知晓我的身份!”
理清了关键之处,她心中雀跃,拉着沈寒山的手欣喜地说道。
可欣喜并未持续太久,她却忽而又敛了笑意,说道:“可若是她知我身份,甚至冒着风险护我助我,为何我却毫无印象?”
“况且我仍是想不通,她是郝盛远的女儿,为何偏偏要来帮我?”
沈寒山见她愁思满面的模样,有些心疼,将她拉进怀中宽慰道:“余下的事我会想办法打探清楚,你不必如此焦虑。”
卞宁宁依靠在他身前,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抚平了一日的疲乏。她抬手回抱住沈寒山,贪恋地呼吸着他身上的苏合松香,浅浅微笑。
“也好,那我便耐心等着明日朝廷收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