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修订·上)
又是一味什么药,用来医治什么样的病,救治什么样的病人呢?
而方士谦前辈的意思,是说这世间存在着这样的一味药,可以治她的“意难平”吗?
3.
“同样的任务,我也可以完成。”柳非一口气喝完了那碗苦药,塞了块茯苓饼才觉得口中的苦涩去了很多。她看刘小别似乎想开口,急忙抢先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我知道你是觉得留在北平太危险,因为北平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你想让我先走。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难道我柳非是那样贪生怕死之人吗?”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如果要坚持留在这里,那我出门就去敲警察局的大门自首。”柳非挺直了腰板,说道。似乎是觉得坐着说话太没有气势,于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俯视着这个自己平时必须要抬头去看的同伴。
“好了,你现在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她说。
刘小别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
柳非怔住了。因为刘小别很少会笑,印象里这个从和自己初遇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冷淡模样的少年,脸上常年没有任何波澜。他传递着重要的消息,那些消息之间书满了生生死死,他却仿佛一个早就看破红尘的高人一样,再大的事情也不会让他因此动容。
他就算是笑,也是冷笑。或者是玩味的笑,鲜少认真,好像总把别人都当做傻子一般,有些轻蔑和不屑。明明是同样的出身,他却总能让自己显得和别人与众不同,大概是因为他很骄傲,而他作为微草的得意门生,的确有着骄傲的资本。
这或许也是他吸引她的一个原因。
但是这个笑容却很不一样,虽然依然带着些许觉得好笑的意味,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但比起以往浮在表面的笑,刘小别这次好像更有几分真心的感觉。像是春风荡开了冰层,分明是南国的春风,却来到了北地,只为了融化什么。
只为了……融化什么?
柳非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刘小别说道:“我刚才其实只是想说,那药太烫了,你慢些喝。谁知道某人却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大道理,倒是让我哑口无言了。”
她没想到刘小别要说的居然是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人哪里是哑口无言了,明明是轻而易举地就讽刺了回来。
不过他这么一说,柳非还真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烫,难道这药还有后劲不成,居然让她现在才感觉到了当时没留意的滚烫。
啊,刘小别分明是在看她笑话!想明白了这点的柳非气得脸都红了起来。她清清嗓子正要开口辩驳,却见刘小别也站了起来,眼眸深邃地望着她说道:“柳非,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就是……”柳非说到一半,却又憋了回去。
“是了,你应该是明白的,不然不会这么任性。你拿你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我,让我先走,是知道我将你的性命看的很重。但你又坚持让我走,是不想我处在危险之中,这说明你将我看的也很重要。”
“我的话没说错吧?”他凝视着她说道。
明明是有些绕口的话,刘小别却说得极为通顺,语速甚至还有些快。而柳非眨了眨眼,反应了半晌才缓过来,觉得脸好像也跟着逐渐发烫:“你少给自己贴金,我不过就是觉得我们身为同级,不能什么风头都让你抢了去了,有些意难平而已。”
“到底意难平吗?”刘小别笑了笑。他忽然岔开了话题,问道:“柳非,喝了那么多次药了,你还是觉得苦吗?”
“当然苦了……”她刚想说不然你喝喝看,却没想到下一秒被他拉入怀里,温热的触感落到自己的唇上,让没有防备的她被立即被撬开了贝齿。恍惚之间。她好像嗅到了一点橘子味,酸酸甜甜的。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那北地的冰层,轰隆一下,在春日里就此融化崩塌。
“你还觉得意难平吗?”刘小别松开她,声音压的有些低,眼眸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居然藏了橘子,这时日橘子可不好得,你要是把它找出来献给我,我就、我就不计较了。”柳非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意难平?或许以前柳非真的有过和刘小别比个高低的想法,可是自从喜欢他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这种想法,因为她和刘小别各有所长。
她至多是对时事还有些忿忿,但也都被刘小别或取笑,或讲大道理,通通给按下去了。
原来对症下药是这样的,她想。
刘小别是她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