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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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纷飞，秀裙舞动，府院之间，灵蝶逸散，飞鸟惊空，仿佛天地万物，都随着凌空一剑而紧张起来。

几人从屋外挪到了屋外，安王妃惴惴不安，她经常见叶熙练剑，却头一次见叶熙与人对战，虽然对方是叶熙的亲爹，她轻拉王爷的衣角，安王爷无动于衷，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李澈也有些担心，却听旁边李长舟道，“阿熙竟这般厉害。”

周榭泉知叶熙几斤几两，叶渡之根本没有出手，自始至终，都是叶熙的桃木剑在挥，秋水剑连剑鞘都没出。叶渡之靠着身法躲避，引着叶熙不断消耗着自己的内力，如戏耍着玩儿一般。

秋水剑诀乃江湖上至高无上的武功，其九重招式千变万化，越是往上越是难，叶熙只不过勉强跨过第一重而已，哪有能耐和中原武林第一人叶渡之比高下分输赢？

相差悬殊，所有人里，大概只有李长舟为叶熙拍手叫好，心心念念叶熙能赢个一招半式。

其实叶熙的剑法不差，放眼江湖里同龄，能与之对剑的没几个人。只是对手太强，比较显得她动作总慢着半拍。

偏偏她执着又认真的模样，似乎还真想在这场比试中论输赢。

叶熙不断的使出她本就不怎么擅长的第二重招式。叶渡之任她卷着剑风霍霍而来，轻而易举的把凌厉之气推了回去，叶熙几次被自己的内劲带倒，却又立刻站起来再战。

摆明了欺负小孩儿，孟来空都不忍再看下去。

十招而已，叶熙的内功就消耗巨甚，挥剑越来越吃力，身法也渐渐慢了下来，再打下去输的更加难看，李安想上前制止，李长舟拦住他，“王叔，这是阿熙的比试，赢得光彩，输的也敞亮。”

秋水剑诀乃落叶山庄的心法，叶熙岂能不知道第一重与第九重的差距。明知不敌，明知像个小丑一般，被叶渡之耍弄，却依旧要战。她只希望她的心意，能够通过比试传达给父亲，她努力了这么久，至少，她要让父亲知道，自己想做秋水剑的传人的决心。

绝非儿戏，也不是白日做梦。

那是她从懂事起，就许下的梦想。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来，女孩的长发散落，袖脚裤脚尽是花泥，手上的桃木剑却还是指向前方，坚定的眸瞳中似乎有火，熊熊燃烧。

叶渡之忍到二十招，眼前女孩已到了极限，再也逼不出什么厉害的招式。不过如此，也敢说要继承秋水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叶渡之心灰意冷，不想再战，当桃木剑再次袭来，他毫不犹豫抽出腰间那把绝世名剑，光芒中，桃木剑断，秋水回鞘，斩断了那份无聊又弱小的执念。

刹那间，胜负已定。

叶熙输的彻底，桃木剑断成了两截。她握着半截断剑，叶渡之背对着她，冷冷道，“你不配。”

“输……输了……”李澈揉揉眼睛，他甚至没有看见剑是怎么断的。

周榭泉想上前安慰，叶熙输了正常，没必要沮丧，甚至能在叶渡之手底下走二十招，让多少人羡慕。

叶熙呆呆的站在原地，强忍着眼泪。

她不能哭，哭了，就真的输了。

她早知会输，哪怕被打的爬不起来，她都不会难过。父亲很少说话，叶熙自小与落叶山庄的弟子一样，少得庄主金口玉言。如今父亲开了口，可那句“不配”，比秋水剑锋利百倍，如锋利的刀子扎的她鲜血淋漓。

“熙儿，伤着没，给义父看看，”李安抱起叶熙，大哥下手也不分个轻重，叶熙还是个女孩子，出手就弄得满身土，还好自己把叶熙接来安王府，要不然在落叶山庄，指不定怎么折腾。

桃木剑断了，那还是他在落叶山庄闲来无事，刻给叶熙玩的，“赶明儿义父送你把好剑，别跟你爹那狗脾气一般见识。”

叶熙低下头，不肯松手。

“来，跟义母去后院，义母给你做好吃的，”安王妃接过叶熙，“阿熙想吃牛乳酥还是莲心酥？”

叶熙摇摇头，她没事，她不吃，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大哥，阿熙是你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下手这么重，你就不知道心疼吗？”孟来空抱怨几句，叶渡之冷哼一声，大步回屋里。

身后忽有大声，“站住。”

所有人望向李长舟，唯有叶渡之混不在意，李长舟小跑上前，迎向叶渡之清冷的眸光。

“你凭什么说阿熙不配？”

李长舟拾起叶熙断了的桃木剑，剑柄磨得光滑，曾被一个勤奋又执着的姑娘，日日夜夜握在手心。那一刹那，李长舟觉得自己这个旁观者，比当事者更加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努力所求之事，被自己最尊敬的人，当做一文不值。

叶渡之凝眉，“你是谁？”

“长舟，退下，”李安隐约感受到大哥的不耐烦，不耐烦之下带着微微隐怒，若惹怒了大哥，他和孟来空也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