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
亲为什么哭泣,为什么在父亲不在家时撕心裂肺地发泄情绪,为什么脸上有时出现红色巴掌印。
她只能日复一日地骑自行车去训练,天黑之前回家。
她来亨克的时间就像父亲童年在生活中陪伴她的那样短,除了在自家后花园传球,他从不带她去游乐园,也不关心节日礼物。
海伦是他培养的机器。
但十四岁的孩子从不缺少叛逆的勇气。
她喜欢听理论课,但是坐在前排注定要回答问题、小组讨论,她更喜欢一个人看书,权衡利弊下理智战胜了求知欲,果断占据后排角落的一个位置。
她坐在窗边,教室从不安排座位,有的课是男女队一起上。中年人站在讲台上用他不熟练的荷兰语讲解足球战术,听得人昏昏欲睡。其实那些内容都可以从书中找到答案,有人帮自己读出来,还省了力气。
海伦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她讨厌做笔记这种事,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坐在教室听多少遍都不如在操场上真正实践一次,大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课堂纪律很差。
“这里有人吗?我想坐在这。”
她愣住,与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对视,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但是大脑已经在思考他可能是在玩某种无聊的游戏这种可能性了。
永远不要低估青春期的孩子。
他们处于孩童与成年人之间的交界,身体快速生长,心智却尚未成熟,做事往往不考虑后果,总是随心所欲。
海伦避而远之。
“没有。”接着她又去翻自己的书。著作人也考虑到球员们极有可能没有阅读长篇大论的耐心,排版精心设计了许多图片,让人一看就懂。
也有把人当傻子之嫌,海伦七岁开始就不看有插图的书了。
果然,教室另一边响起窃窃私语。
“海伦?你是叫这个名字吗?”他突然开口,手故意将课本立起来。
“是。”
“你今天为什么被换下场了?”
“教练觉得我状态太差。”
“替补登场的女孩比你更强吗?”
她不说话。
拥有极强自我保护意识的海伦已经将他排斥在外,一个情商很低的人。
她的回复就像日后与他的聊天框一样冷淡。
提前预交到她的冷淡,他不想自讨没趣,转而把头埋进胳膊里,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听课?”
海伦瞥去不含情绪的一眼:“你也没有听。”
“因为我知道他在讲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的语气有些恼怒,她讨厌被认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
很好,成功激起她的情绪了,就像向一潭死水中扔进石块,虽然水还是会波澜不惊,但刚才起伏的那一下就已经是胜利。
而且这位海伦小姐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近,之前他们可是打赌她会怯懦到一句话不敢说。现在看来,她只是单纯觉得与一群同龄人沟通是很费力不讨好且愚蠢的事情。
他喜欢玩弄这样的聪明人。
一个懂事明事理、理性又现实的人,将她的全部情绪与选择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定是一件满足到无与伦比的事。
他似乎联想到什么有趣的未来,眯起双眼笑着,很阳光明媚的样子。海伦不会应付这样温暖的表情,故作冷静地转移视线,聚精会神翻阅课本,实则大脑放空。
“其实,我想和你做朋友。”
“是吗。”
没有下文。
海伦懒得解释,甚至连干巴巴的笑声都不愿意发出,整个人经常陷于糜烂慵懒的氛围中。经常缺勤,但总是在教练的底线上浮动,比赛场场不落。问她在干什么,得到的永远只是“睡觉”。
但她的黑眼圈揭穿了主人的谎言。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
“你会知道的。”
从别人的嘴里。
她猜测,毕竟他长了一张很…难以描述的脸。搞体育的一般在情感生活上比较开放自由,现在这个年龄也不是父母干涉的年纪——别妄图和teenager讲道理,就连海伦自己也这么认为。她已经能在与父亲的争吵中成功获胜并安慰母亲了,以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