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白衣
李璎宁在家养伤几日,反复思量,眼下除了去找沈青如,暂时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于是待伤势痊愈,这天夜里,她换上自制的夜行衣,逾墙而出。
所谓夜行衣,也就是在那件短装之外,找块黑布掏出两个空洞,套在头上。她离家往南,过了几条街,便望见沈家府邸。
她窥得四下无人,正要翻墙过去,忽听身后有人轻声道:”李大小姐,晚上好啊。“
李璎宁吓得一个急转,左掌护身,右手已经握住怀里短剑。
”是你?“
眼前这人一身白袍,正是那日出手相助自己的男子。
璎宁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唯一确定的,就是此人来者不善。
男子微笑道:”李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好巧。“
李璎宁皱眉道:”你监视我?“
男子点点头:”不错,我要不监视你,你就要倒大霉。“
”胡说八道。“李璎宁只道他吓唬自己,却看男子指指沈府宅邸:”沈青如的叔叔婶婶这几天来做客,你知道她叔叔是谁么?“
李璎宁只记得沈青如的叔父并未读书做官,却不知究竟是谁,便摇了摇头。
男子道:”沈青如的叔叔,沈德渊的亲弟弟沈德威,人称铁掌金刀。他妻子张绣娘,是五虎门掌门张人英的独女,一口柳叶刀纵横江湖。“他说着瞧了瞧璎宁手中的短剑:”他夫妇都是武林中一流好手,大小姐你跳进墙去,就得被捆着送回家。到时候啊……“
男子轻轻笑道:”你家里就热闹了。“
李璎宁只想不信,却不敢不信。再说相比于沈青如,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更值得费心对付。
”你是谁?“
男子坦然道:”在下姓凌,名叫凌寒衣。这次找上姑娘,是想助姑娘一臂之力,替你出出被人造谣的气。“
李璎宁摇头道:”少来,什么目的直接说。“
男子哈哈一笑,道:“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坦白说,我要借你之手,扳倒沈德渊。”
离开沈府后,李璎宁一面往家里走去,一面心里波涛起伏,难以平静。
刚才凌寒衣向自己坦承他的计划,听得她心绪杂乱。李璎宁有种预感,一旦她听从男子建议,走出那一步,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然而,那一步伴随的刺激与诱惑,也让她忍不住向往。
回到家中,她翻来覆去想了半夜,终于下了决定。
第二天夜里,李璎宁按照约定,再度外出,到了天津桥头。
远处梆打二更,白衣男子凌寒衣准时出现。
“大半夜穿一身白,不怕人看见?”李璎宁问。
凌寒衣淡淡一笑:“凌某立于天地间,清清白白,怕谁看见?”
李璎宁一时语塞,凌寒衣凑近两步,道:“难道李姑娘怕被人看见跟男人深夜私会?”
李璎宁一怔,不由地一阵心慌。她扭转头去,不看靠近自己的凌寒衣:“少废话,说正事。”
凌寒衣点头道:“姑娘是答应我的建议了?”
璎宁摆摆手:“没有。你得先给我证明一下,我不能不明不白就听你的。”
凌寒衣倒也不意外:“说的也是。”
他想了想,道:“三天后,皇上要将外邦贡品赏赐给大臣,令尊大人会得到两张紫貂皮,十棵百年人参。如果我的消息不错,当晚咱们再在这里见面。”
李璎宁半信半疑,却不愿就此离去,见凌寒衣转身要走,忙拦住他:“慢着,还没完。”
凌寒衣回头:“李大小姐还有什么指教?”
李璎宁面寒如水:“你藏头露尾,我信你不过。”
凌寒衣惊讶道:“那你还要什么?”
李璎宁挑眉笑道:“你知道我家住哪里,我可不知道你住哪里。”
凌寒衣脸上意外的神情一闪即逝,李璎宁得意道:“怎么,住的地方见不得人么?”
凌寒衣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可真不一般。”
“你再敢叫我丫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丫头……”凌寒衣故意挑衅,李璎宁哪肯容他,掌中寒光一闪,短剑斜挑。
凌寒衣侧头闪避,伸手来抓她脉门。李璎宁剑势陡转,横刃一拦,暗中侧踢他小腿。
凌寒衣赞了声好,侧身踢腿,李璎宁变招极快,翻腕刺他胸口。
二人转瞬间交换数招,凌寒衣退开两步,拱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哎呦!”话音未落,只觉手背剧痛,忙向后跃开。只见李璎宁左手一只银簪,尖头见血,已在凌寒衣手上划了一道。
李璎宁收回银簪,冷冷地道:“姓凌的,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
“罢了罢了。”凌寒衣摆摆手,当先带路,两人继续南行,穿街过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