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气吞声

这人见李璎宁看向自己，便微笑道：“姑娘小心，此处多有这等无赖，埋伏偏巷之中，专等你这弱质芊芊的独行女子下手。”李璎宁暗想，自己并非弱质芊芊，而且埋伏偏巷的也正是自己，这人虽出手相助，但话中似有深意。

她站起身来，虽觉膝关剧痛，但不愿示弱，点头道：“多谢先生仗义出手，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以图后报。”男子摇头笑道：“为善何必人知？又何必图报？此地龙蛇混杂，姑娘若是无事，还是早些离去得好。”说罢，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李璎宁瞅瞅躺在地上哀嚎的四人，不再理会，小步挪到巷口。这次初试身手，有惊无险，也算出了口气，但腿是真的疼。她挨到街边，找了辆骡子车，一路拉回到苏府外。待骡车离去，她才一瘸一拐地挨到后墙。

这下可麻烦了。她一腿受伤，无法用力跳上墙头，只得轻叩后门。好在这里靠近苏月容闺房，来应门的都是丫鬟仆妇。开门的小丫鬟见一名布衣女子巾帕遮面，站在门外，惊讶道：“你是何人？”李璎宁一怔，连忙摘掉帕子。小丫鬟打量了她几眼，还是问：“你是哪位？”

李璎宁无奈，只得道：“去找你桂枝姐，就说李家宁姑娘回来了。”小丫鬟懵懵懂懂，关上了门。李璎宁耳听她脚步沓沓，心里也是忐忑。没一会儿，听得脚步声由远而近，后门打开，果然是桂枝。她见李璎宁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璎宁怕她多问，忙道：“我脚扭伤，先扶我进去。”

一时回到卧房，苏月容和岫云都是一脸错愕。璎宁进屋，也没法解释自己刚去暴打了四个流氓，只得止住她们的追问。岫云急得快哭出来，璎宁知道她一来为自己担心，二来也怕回家母亲责骂，便安慰道：“放心放心，早想好了，就说我炫耀轻功给月容摘树上的花，一不小心没站稳摔了一下。”说着，她撩起裤管，膝盖处破皮出血，好在并无瘀伤。忍着痛轻按几下，好在伤得不重，未及筋骨，最多几天便好，也就更放了心，一面安慰岫云，一面问月容可有跌打药酒之类。月容也急道：“我又不练武功，哪里找跌打药？”

璎宁见丫鬟和好友都为自己着急担心，也觉不安，便起身辞去。月容要唤家里的婆子准备软轿，璎宁连忙止住。她此时腿已好些，便扶着岫云，缓步离开。

一路上想着那几人的无耻言语，只怕坊间流言未熄，越传越不成话。又想起相助那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语带玄机，不知什么路数。被打中跌倒，那两人扑上，不过片刻，就不信他那么巧刚好路过赶上这一刹那。可他若真旁观许久，那他所谓弱质芊芊、偏巷埋伏，就全是说的自己……

这么想着，已到家门。李璎宁自知怎么也瞒不过去，干脆正大光明地瘸着进府。

果然她刚取出姑姑送的伤药涂抹，便听门外脚步声音，母亲已急匆匆地赶来探视。璎宁用那套摘花摔倒的词儿敷衍了过去，但母女连心，李璎宁再怎么自认女侠，在余氏夫人眼里也只是小姑娘家。不仅张罗着熬药进补，还特意做了璎宁小时喜爱的几味小菜。

璎宁吃着，想起今天遭受言语羞辱，越想越是委屈，忍不住掉下几颗泪珠。这一下母亲更是大起怜爱之心，恨不得立时将爱女抱在怀里百般安慰。就在此时，春燕来报，说是老爷回府，听说小姐受伤，也要来探视。

李璎宁听到父亲要来，又是委屈，又是心酸。李长思进来，问了几句她的伤势，皱眉道：“我就说不该让你随姑姑练武，女孩子家练了武功，又不能安邦定国，徒然招惹麻烦。”

母亲瞥了李长思一眼，璎宁倒是早已习惯。从她七岁练武的第一天，父亲就是这个态度。她早就懒得与父亲理论，只问：“父亲，前几日外间所传谣言，如今怎样了？”

李长思淡淡地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再在家中忍耐几日，早晚无事。”

璎宁气往上冲，强忍着道：“女儿忍了这些日子，外间谣言只有越传越离谱，何曾无事？”

“你怎知道越传越离谱？”李长思猛然抬头问。

璎宁道：“若是谣言平息，父亲又何必劝女儿再忍耐几日？”

李长思眉峰稍解，叹气道：“这等事情，你小女儿家不必多管。”

璎宁道：“女儿也想不管，只是这谣言事关女儿清白，怎能不管？”

李长思摇头道：“这是什么话？你要怎么管？你能怎么管？稚女无知……”

李璎宁突然不想再忍，脱口而出：“那父亲堂堂都御史大人，又是如何替女儿维护清白的？”

“大胆！”李长思一拍桌案，“这是为人女儿说的话？！我在朝上做什么，还得给你大小姐交代么？”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璎宁缓缓站起，“明天孩儿便去京兆尹击鼓鸣冤，替自己讨回公道。”

余氏夫人连忙拉她坐下：“你腿上还有伤！”转头又对丈夫道：“你也别气，这事总不能一直让女儿关在屋里了事。再说事情传久了，女儿名节有损，将来还怎么嫁人？”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