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如雪乱
正在月亮在云海中翻滚的同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
潜回城中的燕月卿,一身夜行衣的燕月卿,凭借着地理优势,躲过了巡夜的士兵,纵身一跃,翻到墙的另一边府衙之内。
昏黄的烛光由远及近,缓慢走来,身着衙役府的官差,提着灯笼漫步走来。
燕月卿警觉的身影连忙贴墙而站,借由夜色的掩护,将身体慢慢移居至灌木丛中,调匀呼吸,仔细聆听这两个衙役的对话,企图能从中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还以为是块硬骨头,想不到……就这么没了!”一个衙役颇为抱怨的说道。
“别感慨了,你应该想想你怎么和朝廷交代!这是朝廷钦点的要犯,什么都没交代,就……”
人声越来越小,燕月卿却是在努力的控制住微晃的身体,呼吸微微有些窒住。
虽然心底早已经做过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这个噩耗,心底仍怀有一丝希冀。
凭借着熟悉中的记忆,燕月卿很快便躲过了官兵的哨卡,来到了府衙内审犯人的牢房。
这里是府衙临时设置的监牢,专门用来审讯要犯、重犯,地点隐蔽而种类多样。
漆黑的牢房之中,透露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黑暗里的一支手吞噬着一切,一盏油灯静谧的燃烧着,黄豆大的灯芯摇摇欲坠,照的整个牢房也忽明忽暗。
穿过幽暗的长廊,走到了审讯室,此时或许因为重要的犯人已经气断身绝,衙役们不愿枯守着一具尸体,牢房之中早已空无一人,唯有一人静静地躺在那简易的木板之上。
“父亲,既然中原那么好,我们为什么不回中原?”
“因为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言犹在耳,而回答之人如今却已不能再做出任何响应。
燕月卿看着眼前曾如同大树般的男人,如今直挺挺地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眼眶之中微微有些酸涩,有东西想要宣泄而出,但却无法肆意流淌。
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燕月卿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的悲恸,快速的检查了一下父亲的尸首,并无明显外伤,但嘴角那抹血迹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血迹乌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虽然已被擦拭掉,但显然干活的人很仓促,并没有清理干净。
父亲为何要服毒?
目光移向几米开外的桌案之上,昏黄的灯光照着桌上的那几张白纸。
燕月卿快步上前,拿起那宗案卷,快速的翻阅着,直到她看到了写着“东风东风”的那页,身型一顿。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耳边响起父亲时常念诵的一首词。
每当父亲念完这句都是看向远处的天边,仿佛要穿破那云际看出些什么,随即轻声长叹。
如今在父亲的案词上,父亲专门说出了东风,是想向她传递什么么?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来不及细想的燕月卿将纸快速揣入怀中。
突然,燕月卿身体一僵。
一只手,在她警惕性最低的时刻,貌似无任何威胁性的突然搭上了她的肩,但一搭之下她半个身子立刻木了。
她真是愚不可及!
明明知道强敌环伺,其中不乏高手,她刚刚为什么还大意了,让贼人有机可乘。
肩胛处一股阴冷气息蔓延开来,刺进经脉,血肉仿佛被冻结,一动不能动,燕月卿的冷汗,渐渐沁了薄衣。
以这人这手功夫来看,要杀她实在轻而易举。
昏暗的灯光越来越微弱,黄豆般的灯芯越来越小,仿佛只要来一阵微风便可将它熄灭。
空气渐渐凝结,唯有轻不可闻的呼吸之声及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门外的脚步声整齐有序的步步靠近。
余光透过那窄窄的窗口,看到那半遮半掩的月色,已是子时换岗时分。
此时内外交接,最是逃走的好时机。
可是,燕月卿心底暗暗叫苦,现在别说是逃,连命都握在人家手里。
一阵微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带来丝丝寒意,在屏息等候的一瞬,杀气渐至,
不料身后之人突然侧身向前,手滑下她的肩,钻入衣袖,握住了她的手,随即感到华贵清冷的气息逼近,那人低声在耳侧问道:“怎么,手上都是汗呢?”
那样低沉的气息,拂撩起她鬓边本就凌乱的发丝,令她刚刚恢复知觉的身体微微有些酥痒。这种怪异的感觉令她想到冬日里盛开的玫瑰,看似娇艳实则藏着尖锐的刺,裹着寒凉的冰,乍一看无限旖旎,靠近了,却是不得往生。
就像此时,巡逻兵已至,他却将她揽入怀中,姿态暧昧而肆意。
却只有她知道,这种暧昧之下的狠毒——他锁住了她的腕脉。
巡逻兵的黑色靴子隐隐出现在正门侧,燕月卿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还是眼睛,琉璃般的